秦深來了, 穆潛心情愉快,但戲還是要拍,秦深飾演的是一個小片警, 戲份不多, 但他一直留在片場, 處理公司事情就在房間里開視頻會議, 其余時候會幫潘軒德處理一些片場的事情,秦深給穆潛解釋過,他想試試做導演。
潘軒德也默許, 兩人時不時還會聊兩句。
自從那天兩人親密過后, 后面倒是一直沒機會, 主要是拍攝任務繁重,每天下了戲,唐松還扯著穆潛對戲, 兩人又都住在潘軒德安排的老舊筒子樓里, 片場人都在, 兩個人都是眾人視線焦點,那天的機會沒再出現(xiàn)過。
就這么過了一個多月。
“明天就要拍轉(zhuǎn)折點了,準備好了嗎?”潘軒德這天難得把穆潛叫出來和他單獨聊天。
平時有什么事都在片場講了, 潘軒德話很少, 只在必要的時候表達意見,不拍電影的時候就隨便找個地方抽煙。
穆潛接觸了這幾個導演, 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風格, 潘軒德給他的感覺很特別, 他的眼中只有正在拍的片子,像是一位純粹藝術家,除了自己的作品什么也不關心。
“嗯,我不確定,只有在鏡頭下才能確定到底行不行。”穆潛認真回答。
潘軒德露出一個笑:“你這樣說我安心了。”
他點著煙,沉默會兒,突然開口:“我曾經(jīng)有個朋友,小時候一起長大的,他就是章樹這樣,你不知道,那個勁勁兒的,生得又好看,那時候不是都騎自行車嗎,他自行車就能騎出好多花樣,我喜歡的那個女孩,給他表白,他知道我的心思,就拒絕那女孩。
人家女孩就追問啊,說你怎么不同意,你是不是嫌棄我不好看,他急的不行,只好說,因為你自行車騎的不好。”
潘軒德說著說著就笑起來,笑了片刻又停下來:“哎說這些干什么。”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揮了揮手,就走開了。
穆潛站在樓下若有所思,唐松剛好過來,看到穆潛就是一個攬肩:“哎明天那幕我有點虛啊。”
“放心到時候有辦法讓你入戲。”穆潛把唐松的手扒拉下來,往屋里走,他還是和唐松一屋,潘導要求的,要時刻保持感覺。
第二天開拍的時候,整個片場都在潘導的要求下寂靜無聲,這幕戲確實很重要,是電影的第一個轉(zhuǎn)折,潘軒德拍戲和許云芝不一樣,他的本子都有很明顯的起承轉(zhuǎn)合,故事性和節(jié)奏感很強。
其實他的很多本子要是再迎合市場一些,估計票房會很好看,但潘軒德偏不,餓不死的情況下就堅持著自己的拍攝原則。
沒有人喊開始,幾個主演自覺各就各位。
唐松還在努力進入情緒,穆潛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唐松表情立刻變了。
丁紅凝飾演的方秀紅躺在床上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一張口一口血吐出來。
章樹騎著自行車上正和石雷講著話,兩人在商量學校說的報高考志愿的事情。
“哎?你說,老張頭說的讓我倆報專科,你怎么想啊,我聽說專科挺爛的,還不如去打工呢,就我們鎮(zhèn)不遠處那些廠子,有哥們說賺錢的。”
“再說吧。”章樹漫不經(jīng)心,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些規(guī)劃,就是還不清晰。
兩個人推著門進去,章樹看到家里的椅子上掛著方秀紅的包,知道她回來了,嘴里隨意的喊著媽,往里間走去,打開門,章樹整個人愣在那里。
方秀紅用泛黃的手帕捂著自己的嘴,不讓咳嗽聲出來。
“哎?紅姐又在睡嗎?”石雷看著章樹站在那里沒有動,放下書包就跑過來。
透過間隙就看到這幕,臉上的表情轉(zhuǎn)瞬變?yōu)榛艔垼骸皹涓纾t姐怎么了?!”
章樹反應過來,就是一吼:“叫什么叫,幫著抬著我媽,去診所!”
兩個人剛準備動作,方秀紅就拿下手帕,邊咳嗽邊說:“沒事,咳,就是一點咳嗽,熬過去就好了,咳咳咳咳咳,別去,咳咳咳··”一口血就嘔出來。
“你別廢話!”章樹吼著過去直接把抽屜打開,隨意抓著一把錢就往褲子袋里塞,石雷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慌忙的上去那紙擦血。
“樹哥,現(xiàn)在怎么辦啊?”
十幾歲的少年人,逞狠斗兇的時候也不是沒拿刀子見過血,但是遇到這種親人生病吐血的事情還是手足無措。
“送診所!”章樹塞了錢,直接上去就背上方秀紅,石雷跟在后面跑,三人走得急連門都忘了關。
“卡!過——”
三個人聽到這句話都沒有動作,繼續(xù)保持著跑的姿勢,等到攝像機調(diào)整好把這幕奔跑的過了,三個人才停下來,沒人講話。
車過來,三個人拉開車門就坐進去,等著去診所演下一幕戲。
其實最好的是把這兩幕隔開演,但是潘軒德?lián)乃麄儎艃盒读耍€是決定麻煩點。按照劇本走流程演。
幾輛車一起向著診所駛?cè)ィ鹊礁黜棛C械就位,穆潛就把丁紅凝背起來,直接跳下車就往診所跑。
幾人到了診所,醫(yī)生正在喝茶,看著三人這副模樣,趕緊放下茶杯,檢查。
查看了情況之后,才看向站在那里等的兩個少年,石雷緊張的拿衣袖擦了汗,章樹一動不動的望著醫(yī)生。
“這,這情況不太好,我這也沒什么設備,檢查不出來到底多嚴重,我見得多,你們應該也知道,應該是塵肺病,先去大醫(yī)院看看吧。”
塵肺病,住在這個小鎮(zhèn)上的每個人都知道,鎮(zhèn)上得的人不少,總聽到哪家哪家就有得病的人,但是他們沒想到,這個病會得到自己親人身上。
“這病人咳這么狠了才來看,你們都是怎么,”醫(yī)生看了眼少年,還是住了話,搖搖頭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