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疼痛不定時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持續(xù)了兩天。
敖小迪緊緊的抓著手里的小企鵝音箱,他想放一首音樂聽,但是又沒力氣。
急的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
門被推開了,郁老頭兒沒有坐輪椅,他顫顫巍巍的走進來,竟是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上來的。
他枯瘦的手緩緩抬起,還在不停的抖,想要觸碰敖小迪又不敢。
敖戈剛回來,看見郁老頭兒站在床邊,正想出聲,就聽見他抽噎了一下。
竟是在哭。
他眼里全是淚水,沿著臉上的溝壑緩緩向下,“檬檬......你怎么樣你......疼不疼別忍著好嗎”
他嗓音嘶啞,帶著濃濃的愧疚,還有說不出的酸澀。
敖小迪已經(jīng)疼的睡過去了,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但是習(xí)慣性的,他在睡夢中流鼻血了。
鮮紅的血順著他的臉頰流到了脖子。
敖戈直接沖上去摁了呼叫鈴,拿紙巾擦完他臉上的血,剛想扶著郁老頭兒把他先送下去,就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懵住了。
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畫面,老頭兒突然就坐在了地上。
他開始慌亂的叫喊,記憶深處藏了已久的畫面猛然顯現(xiàn)了出來。
“檬檬,你哭出來!你別忍著了!算我求你!服個軟兒!你哭出來他就不會打你了!”
敖戈的臉色瞬間就凝住了,他蹲下身一把抓住郁老頭兒的胳膊,聲音像是結(jié)了冰,“您說什么”
郁老頭兒搖著頭,他緊閉雙眼,像是墜入了全是黑暗和絕望的夢魘,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嗚嗚聲。
一眾醫(yī)生護士進來,見到這個場景都慌了,趕緊幫忙把郁老頭兒扶了起來。
郁檬跟在后面跑進來,臉上也是罕見的失措,看見老頭兒奇怪的狀態(tài),更擔(dān)心了。
他攙起老頭兒走出去,順手拍了拍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兒的敖戈,“我先把爺爺帶下去,一會兒上來找你。”
敖戈沒吭聲,看著他離開。
病房里變得井然有序。
醫(yī)生開始給敖小迪做檢查,敖戈沒敢去看他的樣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他站在門外,樓道里空空的。
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
還有各種檢查機器的滴滴聲。
恍惚中,他心里像是被扎了一針,陣陣的鈍痛。
敖小迪現(xiàn)在正在承受的痛苦,千斤重,全壓在他的脊梁上。
敖戈硬撐著,終于稍稍站穩(wěn)。
而在這關(guān)頭,出現(xiàn)的另一種疼痛,完全不同的感覺突然襲擊了他。
壓抑已久的黑暗開始蠢蠢欲動。
敖戈抬眼,看著窗外的天色,很亮,是盛夏。
但自己卻遍體生寒。
暗色的光線里,他瞳孔漆黑,薄唇輕抿。
極致刺骨的陰涼。
病房。
醫(yī)生給郁老頭兒掛上了輸液瓶,轉(zhuǎn)身安慰郁檬,“別擔(dān)心,他只是受了刺激,影響了情緒,不嚴(yán)重,但是近期要盡量減少外出。”
郁檬點點頭,把被子掖的更緊實了些。
看著老頭兒安靜下來睡過去,他才推門離開。
剛到敖小迪的病房樓層,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了敖戈,他懶懶的靠著墻,背有些彎,像是黑暗里的一個剪影。
走到他跟前兒了,敖戈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迪怎么樣了”郁檬輕聲問。
敖戈像是突然驚醒,他抬頭看了看郁檬,臉上一瞬間閃過的情緒并不清晰,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
他說,“這幾天會有個小手術(shù),還好。”
郁檬靠在他旁邊,想安慰又不知道用什么詞匯,他不善和人交流,更不怎么會說話,一時竟有些著急。
沉默了會兒,他還是認(rèn)真又簡短的安慰,“會好的。”
敖戈微微側(cè)頭,嗓音有些啞,“我很難受。”
郁檬有些慌了。
這得怎么安慰
正手無足措,就見敖戈伸出手,緩慢的,輕輕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骨節(jié)分明的手攥的緊緊的,細(xì)微的脆弱,卻又堅定深刻。
他說,“今晚能不能,陪陪我”
驚訝和疑惑已經(jīng)無法表示此時此刻郁檬一頭霧水的心情了,他愣了愣,發(fā)出了一個無意識的字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