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小迪做完檢查已經到了傍晚。
雨還沒有停,昏暗的光線灑在病房里,窗戶沒關,窗沿上全是雨水的痕跡。
他躺在床上,皮膚一如既往的蒼白。
眼神很空的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上有種超越了年齡的滄桑感。
郁檬推開門走進來,坐在了敖小迪的床邊,把手里一個保溫盒遞給了他。
“嘗嘗,這是我做的牛奶粥。”
敖小迪的視線瞬間被吸引了過來,“牛奶粥!滅哥哥你什么時候做的啊”
郁檬幫他掀開蓋子,牛奶的濃郁香味撲鼻而來,他解釋道,“我爺爺就在樓下那層住,所以我這些天都在這兒現做吃的,東西很齊全。”
敖小迪端著飯盒,不停的嗅著香味,聽到這話,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去找滅爺爺玩”
說著他嘗了一口,瞬間兩眼發(fā)光,小臉兒上全是滿足,“好喝!”
郁檬唇角勾了勾,“當然可以,明天一起吃飯。”
很是期待這頓午飯的敖小迪激動的很,把保溫盒里的粥喝了個一干二凈。
喝完才看到下邊兒還放著一碗,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哥哥。
“我哥呢”敖小迪問。
郁檬一邊關著窗戶一邊說,“他很快就回來了,我陪你等他。”說著轉身拿出了一個小企鵝模樣的小音箱,在手里晃了晃,“想聽音樂嗎”
敖小迪點頭,“想!”
“想聽什么歌”
“只要不是我哥唱的就行。”
郁檬忍著笑,“好,給你放一首特別符合你氣質的。”
敖小迪小手托著下巴,小大人似的,一臉寵溺的看郁檬,“嗯我是什么氣質”
郁檬看見他這幅和外表的萌味兒截然不同的霸總表情,直接樂了,很認真的回答了他。
“戳中我心的氣質。”
敖戈已經坐在醫(yī)生辦公室坐了很久。
對面的男人一身白大褂,看起來很年輕,鼻梁上還架著個銀邊眼鏡。
他眼尾上揚,看人的目光涼涼的,帶著絲不近人情,冷漠的樣子和白衣天使差了好幾個段位。
“陸醫(yī)生,你直接說就行了,猶豫什么啊。”
敖戈等的有些不耐煩,手指輕輕的擊打的桌子。
陸醫(yī)生扶了扶眼鏡,還是不慌不忙的看著手里的檢測結果,又翻了幾遍,才開口。
“你急什么,這點兒耐心都沒有還帶孩子”
敖戈兩眼瞇了瞇,裝都懶得裝了,“陸莊序,你磨嘰一個小時了,我和小迪都還沒吃飯,餓死在這兒你負責么”
陸莊序拿出筆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溫文爾雅,但是嘴卻毒的狠,“小迪我負責,你就無所謂了,死遠點兒就行。”
敖戈:“......”
半晌,陸莊序終于寫好了藥單放到了敖戈面前,一個眼神兒都不想給他,直接趕人。
“趕緊走,我也忍你很久了。”
敖戈看了看上邊兒寫的一堆記錄,眉心忽然皺緊,“怎么藥量重了”
陸莊序取下眼鏡,揉了揉鼻梁,“小迪對藥很抗拒,雖然是早期,但是那東西潛伏時間久了,會越來越嚴重,現在不能只是控制了。”
“我想了很久,還是需要你爸媽來一趟,這個字兒你不能簽。”
敖戈聽懂了他的意思,面上平靜,情緒都被壓在了眼底。
“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這條走廊上的燈很暗,兩邊的椅子上都沒有人,地板光滑,盡頭是一塊很亮的光斑。
光是從那間病房里灑出來的。
敖戈穿過走廊,腳步聲漸漸被音樂聲覆蓋。
歡快的旋律,可愛的聲線。
直到他散漫的步子停在了病房門口。
里面溫暖又明亮,像是裝了個小太陽。
平時總是一臉高冷裝酷的郁檬正站在病床前瞎扭。
四肢真不協(xié)調。
敖戈挑剔的評價。
他胳膊僵硬的抬著,修長的手指豎在頭頂,看樣子是在模仿兔子。
但是嘴里卻發(fā)出“嗷嗚”聲,還低著嗓子念叨,“我是兇殘的獵豹,我要來抓個小孩兒嘗嘗味道!”
敖小迪靠在枕頭上看他,不停的“嘿嘿嘿”傻笑著,眼里都笑出了淚光。
他手里抱著個小企鵝,里邊兒還在唱著那首可愛的歌。
“it’ll do magic believe it or not.
bibbidi-bobbidi-boo.”
敖戈眼底的黑色突然就消散了,他斜倚著門框,專注的看著兩個幼稚鬼。
莫名的,竟然覺得很和諧。
有點兒舍不得打破這個畫面。
郁檬正準備轉個圈兒,余光就看見了敖戈。
他沒穩(wěn)住,趔趄了一下。
眨眼就恢復了酷酷的表情,裝作很淡定的樣子整了整衣服,“小迪,音箱留給你,我得下去了,明天見。”
敖小迪撇了撇嘴,不舍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敖戈堵了回去,“天兒的確晚了,我送你滅哥哥到電梯。”
病房到電梯的路并不遠,幾分鐘的時間,倆人卻還是沒有要和平對話的意思。
“你剛才在那兒模仿的是什么啊”敖戈拿肩膀碰了碰郁檬。
郁檬兩手插兜,走姿霸氣,目不斜視,“可怕的豹子。”
敖戈眼帶笑意,敷衍的點頭,“哦,只看出來是一頭兇巴巴的小豬崽兒,豹子什么的,恕我眼拙,完全沾不上邊兒啊。”
郁檬一腳踏進電梯,磨著小犬牙威脅,“你趕緊轉身消失,要不然我這一拳下去,你可能會死。”
敖戈笑的懶洋洋的。
一臉欠打。
電梯關上門的那一刻,他還抬爪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