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回到新海市。
于思潔今天正好去學校報道,順路到站口接他們, 三人碰面后, 在醫(yī)科大學附近那家海底撈解決晚飯。
此階段主要是方便于思潔詳細了解時舟這幾天過得如何,評委做得開不開心啊,有沒有突發(fā)情況啦, 怎么平息解決的……諸如此類。
太子爺明白人, 全程透明, 活得跟個有自我意識能獨立行走的掛件似的。
等到晚飯吃得差不多了, 時舟去衛(wèi)生間,于思潔才把目光移向他, 心中有數(shù)道:“說說,什么情況”
重霄整晚說話不超過三句, 只管放開了吃, 這會兒人正杵在飯后的發(fā)呆狀態(tài),聽到來自對面的發(fā)問,渙散的眸子勉強斂起神采,定定看過去——
隔著沸騰的鴛鴦鍋,兩人做了個‘聰明人之間’的眼色交換。
于思潔對他鄭重點頭, 表示:你啞巴式的沉默讓我堅信一定發(fā)生了什么,說出來, 別獨自承受。
公眾場合沒法兒抽煙, 重霄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垂下眼,醞釀三秒, 拿不準的語氣:“她向我告白了,原話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覺得我們很合適,想過一輩子。”
男人剛開了個頭,于思潔臉色已經(jīng)變了。
她想過舟舟的騷話語錄可能會把重霄調(diào).戲得死去活來,卻是沒料到出去幾天,甚至到了告白還要過一輩子的地步……
重霄也是真的感到艱難:“有個前提是,我們就‘告白’這件事達成過共識,有些話不當玩笑隨便說。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于思潔像他剛才那樣拿起面前的果汁,一口氣喝下大半,思量著道:“雖然舟舟沉迷二次元,但關(guān)鍵時刻她絕對不會犯迷糊,這次你陪她去黔城,應(yīng)該也看到她在對待為人處世上的這一面。”
重霄認可地點頭,“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向她確定,她跟我說的‘一輩子’是哪種性質(zhì)。”
時舟并非如看上去的那般單純,這并不是件壞事。
反而能讓關(guān)心她的人松口氣。
這個世界不美好,但也沒那么差。
人總是要先學會保護自己,才能好好的生存生活下去。
只是和時舟相處得越久,重霄就越覺得在對待某些事情和某些人的問題上,她看得要比他們這些自詡的聰明人更加透徹。
于是更深層次的擔心、或者該說是困惑……應(yīng)運而生。
這大概是天才和平凡人之間思想距離的直觀體現(xiàn)。
重霄參不透,唯有向于思潔尋求場外幫助——關(guān)于時舟說的一輩子,究竟是朋友意義上,還是戀人范疇里
于思潔沒立刻答應(yīng),“我?guī)湍愦_定了,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她不希望好友受傷,受丁點兒委屈都不行。
若她此刻向重霄掀了舟舟的底牌,舟舟該怎么辦呢
即便于思潔也拿不準時舟真實的想法。
顯而易見的,這題對她這個自封的首席閨蜜來說,同樣超綱了……
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敵意,重霄直言道:“有一點我希望你記住——我沒有義務(wù)向你匯報時舟正對我報以怎樣的期待。所以我不會挖空心思說些漂亮話博取你的信任好感,或者別的什么。問你,是我認為你應(yīng)該比我了解她,而我不想敷衍她任何,我認真謹慎的對待她,只因為她值得。”
許是重霄后面這番話說得太狠太不客氣,于思潔便沒給他好臉色,難得進行一次的和平對談,在時舟回來前,崩得相當徹底。
當晚回到明珠島,休息一夜,次日照常上班。
重霄被調(diào)去急診科,連軸轉(zhuǎn)的忙了兩天,是真的顧不上思考時舟的限定‘三天告白時效’。
雖然他對此一直存在著逃避思想就是了。
偶爾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會不自覺環(huán)顧四周,試圖在視線范圍內(nèi)尋找什么……回過神后,從自己無意識的這動作里覺出味兒……
笑笑作罷。
兩天時間,時舟異常安靜。
這在重霄的意料之中。
只聯(lián)系著她平日里中二的行為舉止,他又感到些許不可思議。
時舟在某些重要時刻的表現(xiàn),實在是聰明得讓他無措。
來到周五晚上,將近十點的光景。
連續(xù)工作18個小時的重霄離開醫(yī)院,朝商業(yè)區(qū)舉行煙火大會的那片沙灘走去。
八月的最后一個周末,亦是島上最后的一場煙火盛會。
聽說比以往的都要盛大。
重霄明天有連班套餐,此刻只想找到那輛日式餐車,來一盤炒面,再喝兩杯清酒——回家睡覺。
來到上次唐琛求婚的地方,抬眼尋去,隔著老遠看到那輛被原木和日式元素裝飾得精致的小車,以及坐在車外,正被兩個年輕男人左右夾擊著、聯(lián)合搭訕的中二少女。
重霄眉頭皺起。
今天只有她一個人
生而為人,活著要有儀式感!
盛夏夜的最后一場宴會大會,時舟不能放過。
為了配合煙火綻開的夜空,她特地換了一條裸粉色重工刺繡的網(wǎng)紗吊帶連衣長裙,裙擺超級大,裙身上用亮片釘珠堆刺出蝴蝶、蜻蜓還有各種各樣夢幻的元素。
穿在她身上仙味十足。
這樣一個她被搭訕,換誰都不會感到驚訝。
重霄剛走近,就聽見站在她左邊那瘦得跟竹竿兒似的小男生嗲著嗓子央她,“姐姐,留個聯(lián)系方式嘛,以后來島上找你玩兒。”
時舟連個正眼都沒給,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餐車外的長凳上,望著車里翻烤章魚燒的大叔,冷淡地說:“不用找我,沒有必要。”
“別這么冷啊,我們沒有惡意,真的。”右邊的男生穿一身藏青藍和風浴袍,腳踩木屐,略長的頭發(fā)在腦后扎了個沖天炮,說著話就把不安分的爪子搭在時舟光潔圓潤的左肩頭。
重霄額角跳了跳,伸手握住沖天炮那只亂摸的手腕,不費力的向上一提,再給他往后背反手一扣,窩火地:“這手不老實,別要了,砍掉吧。”
對方完全沒搞清清發(fā)生了什么,整只手臂幾乎被卸下來,疼得嗷嗷慘叫:“臥槽啊!干嘛干嘛干嘛!撒手,快撒手……求你了大哥!!疼疼疼疼……”
竹竿兒本來想破口大罵,轉(zhuǎn)臉一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嘴里叼著半支煙,微瞇著眼,吊兒郎當模樣,可單單個頭就高出他們一大截,淺灰色的t恤貼附著他倒三角的上身肌肉,一只手就把小伙伴制得服服帖帖毫無反抗之力……當下流暢自然的慫了。
“你來了。”時舟側(cè)身看向來得及時的男人,語氣表情和平時一樣,起伏不大,很是淡定。
好像他們一早約好在這里見面,她不過來早了一會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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