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不太自然的神采從時舟的黑瞳中一晃而過。
她先是愣了下,而后眨巴著眼睛, 轉(zhuǎn)過頭, 單方面結(jié)束與重霄對視,留與他一道端著幾分矜持的側(cè)影。
害羞了。
重霄掛在嘴角的弧度向上揚(yáng)了揚(yáng),因為齒間有煙草繚繞的薄霧做襯托, 顯得那張線條過于分明的臉皮比平時更要吊兒郎當(dāng)。
過了會兒, 聽到時舟輕輕地‘嗯’了一聲。
‘嗯’的意思是:家里確實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
她不擅說謊, 也很少、幾乎不對任何人撒謊。
當(dāng)然, 玩梗的時候不算。
以及,此刻困擾她的是:關(guān)于相親這件事, 為什么可以和純潔平心靜氣的討論,但被重霄問到了……會讓她感到不安
就很想回避。
“說說。”由是這個時候, 重霄特別不會看臉色, 頗有偏要和她對著干、欺負(fù)她的混賬意思。
“沒什么好說的。”中二少女皺起眉頭,果斷拒絕。
重霄覺得能說的地方可多了,比如:“對方家境如何”
時舟重新用手環(huán)抱住屈起的雙腿,下巴找到支撐,弓起背, 盯著遠(yuǎn)處大海和星夜交匯的地方,衡量著說:“他家大約比我家有錢, 但是, 他應(yīng)該沒有我有錢。”
作為畫家的時舟,作品初登拍賣行就拍出170萬美金的成交價,換算成人民幣, 一千多萬出頭……那還不是她的代表作。
很多人終其一生也掙不到那么多錢。
從這個角度來說,時舟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
陶琳為此感到頭疼實屬正常。
重霄又問:“對方的為人呢,你們相處過嗎”
之前他從追星妹妹那里了解到一個情況:時舟和祁安河應(yīng)該還沒見過面。
至于私下有沒有通電話,或者有事沒事在微信上聊兩句,這就不得而知了。
重霄想知道,于是問了出口。
他問的語氣很隨意,就像朋友之間的閑聊。
時舟聽出點意思,說不清道不透的,心里莫名起了計較,“你在意嗎”
“什么”重霄稍稍回過神,全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于何種心態(tài)想法去對她相親對象感到好奇,一問再問。
視線在朦朦朧朧的夜色里對上,各有各的心思,隔空相觸,不可避免的發(fā)生碰撞。
驀然間,重霄醒然了。
【你是不是對我姐有意思呀】
不久前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說話的女聲帶著與她姐姐一樣純邪無辜的調(diào)調(diào)。
她只是隨口一說,無心的話語,竟是真的說到他心里去了。
不久前的那個時候,重霄毫無自覺。
而這一時……
“你在想什么”
等不到他回應(yīng),也沒留與他徑自沉淀的空間,時舟化作行動派,側(cè)身就向他靠近過去了——
面對面,又來到可以輕易呼吸到對方呼吸的距離。
時舟扭著柔軟的腰身,伸探出的右手,輕盈地從男人眼前橫過,落在他左邊手臂旁側(cè)。
而她把自己撐在他的上方,相當(dāng)于將他圈住了……
乍看去很霸道。
她耳鬢邊的碎發(fā)落在他不顯情緒的面龐上,絲絲縷縷,發(fā)生若有似無的撥撩。
那雙睜得圓大的美眸浮著一層濕潤的水霧,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無聲而委屈的向他討要答案。
若他不給,她就哭。
重霄半瞇起眼與她望了大約十秒還有多,旋即,摘下唇瓣間那一點橙色的星火,任由剩下的薄煙繚繞在指尖。
“靠得太近了。”他提醒她,低沉的聲線,自有克制。
時舟‘嗯’地點點頭,并未收回身形,好像壓根不知道這樣的距離意味著什么。
但下一秒,她就很懂地說:“這個距離不是要打起來,就是要接吻。”
重霄渾暗的眸光停頓了下,啞聲笑起來:“你想怎么樣吧”
“我覺得我應(yīng)該打不過你。”時舟說時,不知何解垂眸往男人的下方掃了掃,大約是在看他的腹肌。
那是核心力量最好的展示。
重霄稍稍揚(yáng)起眉,對她的判斷表以認(rèn)同,“所以呢”
不難聽出期待的……所以呢
時舟只遲疑了半秒,接著,她再度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那只支撐在他左側(cè)的手配合般來到他面龐上,指尖點在唇角,順著唇線緩慢描摹。
重霄不動了,眼色和呼吸被靜止,周身的肌肉群不受控制的緊繃,繼而,進(jìn)一步引發(fā)身體內(nèi)部沉默的暴.動。
光是那股沖動鎮(zhèn).壓,已經(jīng)耗去他大部分精力。
時舟忽然變得相當(dāng)專注,審度他的目光就與一周前那個清晨在畫室里時一致。
重霄并不能看懂她的眸色,無法預(yù)判她的舉動,更別說此時她對自己打著怎樣的主意。
這大抵就是天才與平庸之人的本質(zhì)區(qū)別。
那么,在天才的她眼里,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重霄很想從問問時舟,為什么是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