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那個聆聽者是時舟。
在對方?jīng)]有說完之前,她是不會貿(mào)然回應的。
祁安河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心想時舟果然和陶琳說的一樣,旋即接道:“其實那天得知你不在島上,我說不出的輕松。”
聽著像普通的抒發(fā)感想的話語,實則暗藏責難:我都不好拉下臉放鴿子,你卻那么做了。
與此同時,祁安河也得到了‘說不出的輕松’之感。
所以他們扯平。
祁安河繼續(xù)道:“只不過在輕松過后,就開始感到不甘心,覺得還是要見一見才能確定。我和陶姨通過電話,了解了一些你的情況,聽說你是位畫家、愛安靜,喜歡莫奈,雖然我不會畫畫,但至少后面兩點與你一樣。我想我們應該相處得來,你的意思呢”
平心而論,真誠還是有的,不怎么多罷了。
成年人對待感情的方式,大多這般。
時舟想了一會兒,腦子里最清晰的是小航用雯雯手機發(fā)過來的那句:不喜歡就拒絕。
她遵循心聲回答道:“我不喜歡你,但很高興你喜歡莫奈。”
祁安河啞著嗓子低低的笑:“如果非要說喜歡的話,抱歉,我現(xiàn)在也不喜歡你,我只是說――假使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先像朋友那樣相處看看。”
只是交朋友么
時舟沒怎么猶豫,“好。”
祁安河這通電話的目的達到,也從嘈雜的通話背景聽出她在外面,便主動結(jié)束道:“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家里有筆生意需要我親自去談,回來后我們再聯(lián)系。”
掛線。
時舟把手機放在一旁,轉(zhuǎn)拿起芒果沙冰,趕在它完全化成芒果汁之前加快勺子舀動送進口中的速度。
吃到一半,被冰得腦袋疼。
她聳起雙肩,五官擰成團,眉頭打結(jié),漂亮的杏眼瞇成兩條不能視物的縫。
凍懵了!
許久緩釋過來。
時舟睜開眼睛,入目先是一對踩著人字拖的男人的腳,往上是套著黑色運動褲的大長腿,在往上是寬松t恤也掩不住的倒三角身材,最后,對上男人散漫卻深邃的眸子。
“喜歡”她問,手里端著沙冰,真誠的望著眼前人。
重霄無解的愣了下。
喜歡什么喜歡
“嗯,喜歡。”她確定了。
重霄:“”
奢華的勞斯萊斯行駛在前往機場的高架橋上,車內(nèi),祁安河捏著母親遞過來的手機,以著挑剔的目光,審度著屏幕上的照片――
沒有面對鏡頭的女孩兒端端站在類似畫展的場地中。
她穿淺藍色的編織毛衣、沒過腳踝的長裙,裙下隱隱約約露出一雙簡單款式的白球鞋。
明亮而柔和的白色光線從她上方打下來,在她整個人的表面構(gòu)成一層薄薄地、柔軟地絨毛。
十分可愛文靜的模樣。
要說唯一的不足,大概是明顯放空的眼神兒了。
祁安河將手機還給母親,附上點評:“跟個木頭人兒似的。”
陳詠文拿回手機,順勢掃了一眼年初時舟出席市里畫展時,自己偷偷拍下的照片。
“那也是漂亮的木頭人兒,你敢說不是”
祁安河無可奈何的笑:“行了,這個星期耳朵被你念出繭子,看在時舟漂亮的份上,我會以結(jié)婚為目的和她好好交往的。”
得到兒子的保證,陳詠文可算松口氣,“這才是我的好兒子。時舟長得漂亮,畫家的身份說出去又體面,比你交往的那個女明星好多了!兩年地下戀,你不嫌委屈,媽還心疼你呢!”
說起這段拉扯不清的戀情,祁安河是沒有底氣接話的。
陳詠文還在看時舟的照片,越看越滿意:“我在時家見過這孩子兩次,性子淡得就跟天生沒感情似的,你把她娶回家讓你爸滿意,外面彩旗飄飄,她也不會說什么,只管傳宗接代就好了。相信媽,我絕對不會看走眼!”
祁安河笑笑,不置可否。
同一時間,身為明珠島之光的時舟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祁家母子當作傳宗接代的工具。
無關緊要的人,向來不會在她的記憶區(qū)久留。
求婚現(xiàn)場布置好了,唐琛按著時間帶女朋友到達指定地點――求婚過程相當順利,場面一度催人淚下十分感人。
略顯遺憾的是,煙火會那邊出了點兒小問題,需要延遲到十點半。
趁著大伙兒找觀賞位置就座的空隙,時舟被路過的日料攤子吸引,滿心歡喜在長條的木凳子里落座,點一份章魚小丸子。
坐穩(wěn)了,她又才想起重霄。
他們還沒加微信,前天超市買東西的錢也沒有還。
因為被求婚環(huán)節(jié)打了岔,差點忘了這么重要的事……
正準備站起來去找人,那人卻先一步邁開腿跨進,在她旁邊坐下,抬首掃了一眼老板身后的菜單,“來一份日式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