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淵踏上回京路途的當日夜里, 撫州安插的信息探子, 快馬加鞭趕到了謝問淵一行停歇的永明城。
永明城位處湖廣兩地中段, 無論是從茂江北上或是泉州西行, 都必然經(jīng)過，且這地來往人少，并非大晸要城，是個掩蓋消息集散的好地方。
當初謝問淵離京前, 就已交代下屬, 他離開雖歸期不定，但這段時日朝中上下大小事、以及探聽大到的消息務(wù)必并送到這處, 以便他回朝能第一時間知曉。
永明城南一處酒樓最頂樓閣中, 謝問淵快速看完竹簡上書‘回鶻背棄年前兩國簽署的協(xié)議, 大肆侵略西北, 攻占巴音魯、柯澤二城’的消息, 冷冷道：“這是何時發(fā)生之事”
單膝跪于他面前的下屬趙金聞聲心下一凜，雙手抱拳垂眸低首：“回大人, 新任回鶻王三月十五那日突然舉兵十萬進犯、來勢兇猛，西北大軍防備不及, 再加之守備將領(lǐng)用兵失誤，短短五日便連連敗退，失了兩城。”
謝問淵：“新任回鶻王......可是葉赫哲”
“是, ”趙金回道：“約莫一月初一, 回鶻那處傳來老回鶻王病重已然不支的消息, 之后沒過兩日就殞了, 離開時未曾訂立王位繼承者，那月回鶻兩個王子兵刃相見，葉赫哲斬殺其兄長登上王位。”
謝問淵微微沉吟，老回鶻王年不過五十，且體態(tài)康健，故而暫未立囑，按理說不可能短短時間就忽然病重離世。只怕老回鶻王不是因病而去吧。
回鶻國中的權(quán)力糾葛雖不及大晸這般繁復，但傳言回鶻王其實比之能征好戰(zhàn)的五王子葉赫哲，更偏愛相貌性格像他的大兒子，大王子谷奧羅征戰(zhàn)雖不及五皇子，但確是治國理政良才。去年與大晸談和亦是大王子之主張，若是站在回鶻立場，他確實是借由勝戰(zhàn)之壓，從大晸這處得到不少于回鶻百年有益的好處。
但其實當初葉赫哲本不想談和，甚至想要繼續(xù)攻打西北、跨國戈壁直達京兆......
道不同，必定引地兩王爭斗。
如今看來，葉赫哲勝了，至少能夠看出回鶻這樣的游牧民族，生在其間的人依舊更偏向于能征好戰(zhàn)的國主。
想到此，謝問淵又問道：“西北大軍如今領(lǐng)軍不是張原戟將軍嗎怎地這般不敵”上次施慶南那廝領(lǐng)兵十五導致戰(zhàn)敗，朝中便換了張原戟戍守邊關(guān)，這張原戟原也是謝成麾下猛將，雖說兵法策略不及謝成，但領(lǐng)兵打丈也是勇猛，怎會短短幾日就失了兩城
“......張將軍守城第一日就不知去向......”
這話一出，謝問淵眼眸微瞇。他沉聲道：“可知其去向”
趙金垂首，“屬下慚愧......”
見謝問淵未說話，跪地之人又說道：“因事情緊急，我與郭敏康查了兩日，未查出具體情況，我便先趕來永明送消息，留了郭敏康繼續(xù)在西北隨軍查探，不過，雖說那兩日未曾查到情況，但事發(fā)之前，張將軍卻有些舉止不同以往，往常幾月，張將軍每日只巡帳一次、操練士兵每日五個時辰，探邊一次，但年前那月，他忽而說即將過年，給士兵操練減半，但巡帳的次數(shù)卻增加了，且，一月前張將軍接到今上慰問邊關(guān)書信候，曾去過陰山。”
聽到此處，謝問淵心頭便已有些猜測，道“今上書信是誰送去的”
“中書省陳平陳大人。”
陳平，曾是魏和朝的門下生。
比今上還年長的魏和朝還是坐不住了，就不知這張將軍是因何才這般為之。原也未曾見過這兩人有過什么牽扯，而且魏和朝既然提前知曉回鶻突襲之事，只怕他早已和葉赫喆串通一氣了。
“丞相如今是何態(tài)度”
“回大人，彭毅前日來報，丞相主戰(zhàn)。且已向圣上奏請謝將軍領(lǐng)兵征戰(zhàn)西北。”
聽到這里，謝問淵眉頭倏然緊蹙，葉赫喆來勢洶洶自然不能不戰(zhàn)，但近年來兩湖連連天災(zāi)，已連續(xù)兩年顆粒無收，國庫救濟兩年已是余糧不足，故而封徵帝前些年才親邀五大巨賈去京兆共慶佳節(jié)，讓其‘慷慨解囊’。
眼下雖見著兩湖春耕順利，應(yīng)當能夠有些收成了，但未至盛夏，亦不是屆時雨水是豐是枯，一切都不知變數(shù)，這時征戰(zhàn)只怕艱難。
而且，魏和朝逼著張原戟消失戰(zhàn)場，只怕就是為了讓謝成親自領(lǐng)兵西北，屆時與葉赫喆里應(yīng)外合......這其中陷阱、危難只怕早就設(shè)好，只待他謝問淵尚未回京，無法動作之時了。
謝問淵閉目，左手攥緊，許久才說道:“謝將軍又是何態(tài)度。”
雖是這么問，但以謝問淵對他這個固執(zhí)且一心撲在戰(zhàn)場、軍隊的父親的了解，他必是主戰(zhàn)的。
做將軍，謝成無可挑剔，將軍就是需要這樣有膽有識、直白無畏之人，但便是因為太過于無畏，有時卻也看不清時局。
大晸朝文人瞧不上武將不假，但武將瞧不起文人亦是真，當年他選擇考取科舉時，謝成是如何反對，便能明白。
果然，趙金回道：“將軍亦是主戰(zhàn)。”
丞相主戰(zhàn)，大將軍主戰(zhàn)，這般出征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粼诔械哪涣艂冎慌乱彩悄赡魏巍?
謝問淵沉默良久，才問道：“可定下出征時日”
“尚未，但應(yīng)當就是近幾日了。”
“隨軍副將是誰”
“威虎將軍程楠以及蔣虎品小將軍，西北如今尚有張將軍帶去的兩員副將守邊。”
“謝問淵略微思索后，道：“待會兒你令彭毅安排暗衛(wèi)二十人隨軍出發(fā)。”
“是！”
“至于你.....”謝問淵想了想，說道：“這次回來你也不必回西北，你去瀘州盯著張家，將他家中所有異動和來往之人盡數(shù)報我。”
“是！大人！”
謝問淵點了點頭，“顧守義現(xiàn)下在何處”
“正在樓下候著。”
“好，你下去吧。”
等人離開，不多時顧守義就敲了門，謝問淵應(yīng)聲，他就推門進了閣樓。牛牛 .nnz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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