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身體不是他的......
鐘岐云覺得他應當是在做夢。
就連這滿身的疼痛都是夢境太過真實,自己內心加戲而已。
哦,他想起來了,他昏迷前被醉酒的人悶了一啤酒瓶,也許是此刻昏睡的自己頭疼導致的錯覺。
對的,就是這樣。
神思混亂間,鐘岐云感覺頭又更疼了,不知何時竟真的昏了過去。
只是,等再次被潑醒,看清了四周的狀況,他發(fā)現(xiàn)事情沒那么簡單了。
想到昏迷前那兩獄卒的話,為守住自己的舌頭和老命,鐘岐云不得不裝作那個陳啞兒,裝傻又裝啞,丟了半條命似的躺在那糞池一樣的牢房里縮手縮腳,瑟瑟發(fā)抖。
好歹幾天后,那邊獄卒試探了幾次,發(fā)現(xiàn)他還是說不出話,還傻得厲害,就對他松了勁兒。鐘岐云這才松了口氣,同個牢房的人口中摸清了些的來龍去脈。
他這原身,原本就是個又啞又傻的孤兒,父母早逝,親戚更是不愿養(yǎng)著他這拖累,這陳啞兒流落街頭討生活很久了,這次不過是倒霉做了個替死鬼。
僅因為他與犯事的縣中大戶周家獨子周有翎長得有幾分相像。
這周有翎雖生在大家,長了一副好皮囊,卻無大家族之氣魄,反倒學得佞邪無恥,仗著自己家世顯赫,在錦川縣中狂賭爛piao、橫行霸道,縣中眾人畏懼這官商黑白皆有染的周家,多年來敢怒不敢言。
只是這周有翎常年欺男霸女成了習慣,這一遭不僅欺辱了縣中一位吳老秀才的僅有的兩個知書達理的寶貝女兒,更是弄得那一雙不過二八的待嫁女慘死。
兩條人命。
老秀才痛不欲生,頂著周家和縣令的壓迫,鬧得人盡皆知,勢必要讓周有翎以命低命。
這事更是傳到了蜀州府刺史那兒,命錦川縣官徹查,這縣官迫于上級壓力拿下了周有翎,送到州府里審理,關押在這死囚牢獄中,就不知那個周家究竟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竟然能能在這牢獄中貍貓換太子,然后就不知不覺變成了這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的陳啞兒。
左右長得相像,還是個不能說話的,再將人打個半死,前些日子州府堂審時周有翎過個場被判了斬首之刑,過段時間,送刑場的就是這個陳啞兒了。
說到底,這蜀州府和那錦川縣不過是蛇鼠一窩,要不是這般,這種大牢又怎么可能這樣簡單換了人
鐘岐云頭更疼了,從那幾個獄友或是那些獄卒的口中得知,這刑罰定在秋后,準確的說應該是九月初三,而現(xiàn)在才七月二十了。
他沒幾個月天的活頭了。
鐘岐云覺得這個穿越不太對,人都是穿成什么皇帝、太子、王爺、天選之人,再不濟穿越成個不受寵的大家庶子,然后逆襲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
而他呢,別說什么權、錢、運,上來就要命,還沒有一點破題的提示。
他自打來到這個連朝代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沒有一碗白飯,那天那頓鞭子,卻也差不多要了他半條命,精神緊張更是不可能睡著覺,他想,也許還沒送到刑場,就會先死。
可是他鐘岐云不想死,他還沒活夠。
靜坐在牢房邊沿相對干凈的一處,鐘岐云閉著眼睛狀似睡著了,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頭、腦中究竟想了多少逃命的方法,就他目前得到的訊息,他唯一能接觸到外界的只有行刑之時,可是那時該怎么跑也許還未等他跑兩步,官兵獄卒就會將他砍殺了。
送到刑場時喊冤叫屈這州府刺史縣官早就放出風聲,周有翎在獄中被獄中另外死囚毆打致殘,早就瘋了,到時,誰來聽他喊冤
死路。
死路。
死路。
鐘岐云想破頭想都想不到一條可以活命的路。
“那便是jian殺了吳家的二女之人”
只是還未等鐘岐云細思,就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這低沉淡然的聲音與這牢獄有著說不出的違和感,鐘岐云下意識的睜開了雙眼。
待看到那雙眉眼,鐘岐云一怔,昏黃的燭火光下,穿著一身墨色長衫、俊朗非常的男子垂眸望著他,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暗沉似淵。
在這臭氣熏天的囚牢中,這個俯視他的男人的眼神,不知為何竟讓鐘岐云莫名地想起那句經(jīng)典臺詞。
他好像只狗哦。
“是的,謝大人,周有翎在牢中這些時日,獄中其他死囚聽聞他做出這般讓人痛惡的事,便夜里打得脫了形,早就......哎,瘋了......”
“哦是嗎”男人忽然笑了起來,而后轉身走出牢房時說道:“明日便將他押送往京兆,這般人人皆厭的惡徒,刑部早日復審,便早日送他走,以慰吳家二女之靈,王大人對吧”
“對,謝大人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