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自己生火做飯,丁汀抓了抓頭發(fā)爬起來,隨手拿了件長袖連衣裙套上,直接出門去。
她也不會開車,慕言派的司機被她勸退,每天早上擠公交,好在均桂園離美院很近,兩站路時間,她就可以到達。
七點半,正是學生們晨跑結(jié)束時,餐廳里擠滿了人。
丁汀有些懊惱,心想再早一點點就可以搶個空桌,但也沒辦法,買了袋豆?jié){和一個南瓜餅,想回辦公室吃。
“丁老師!這里!”
軟糯的女聲在人聲鼎沸中穿越而來,丁汀迷茫地掃視大廳,終于看見正在拼命沖她揮手的學生,她笑著走過去,坐在旁邊空位上。
女孩叫習嵐,丁汀所教14級美術(shù)史專業(yè)的班長,平時就挺活潑的,跟她關(guān)系很熟。
同桌的其他兩個女孩也是班上學生,看見她都沒有異樣,熱情地打過招呼,便自顧自聊起來。
“哇,你看沒看昨天臨市商會的轉(zhuǎn)播,世逸大老板也太帥了!”
“我沒看,但是微博都炸天了,這人出鏡一次,微博炸一次天,神了。”
習嵐也低笑著湊過去,咬著豆?jié){吸管小聲道,“我們寢室有人說他天神下凡,有錢有顏身材巨好,把我肉麻的。”
年輕女孩對美好的事物總是充滿向往,即使不帶任何占有寓意,僅僅崇拜,也值得微笑。
丁汀面無表情聽著,忽然很想笑。
她以前也是這樣的,什么天神下凡,簡直就是她當時的真是內(nèi)心獨白。
所以時間很神奇,能把激動的崇拜變成疲憊。
吃好飯,她將垃圾收走,囑咐幾個學生快點吃別遲到,便端著挺直身板離開了,裙擺在空中打了個旋,帶著股梔子花香味。
每次丁汀經(jīng)過都能吸引一片眼神,既是因為好看,也是因為她那永不低頭的氣勢。
天鵝似的,又驕又美,有種清冷。
習嵐有點羨慕,戳著盤子里的土豆絲餅,“聽說丁老師結(jié)婚了,誰這么幸運能娶到她呀”
“反正肯定是個富豪,你沒看到丁老師今天那個包,愛馬仕限量,她提著就跟菜籃子似的,要我可舍不得放食堂椅子上,”旁邊長發(fā)女孩老神在在道,“而且上個星期,咱們班不是有個女孩被欺負了,丁老師直接殺進校長辦公室去討公道,超級帥。”
她們艷羨討論著,仿佛跟領(lǐng)導(dǎo)嗆聲是多偉大的事情。
天知道,因為這事,丁汀后來寫了一萬字的檢討,差點把手寫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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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shù)概論是基礎(chǔ)大課,整個美術(shù)學院都要上,一周排四節(jié)課,每次都是烏泱泱地小腦袋擠在階梯教室里。
一方面是有人來偷看漂亮老師。
一方面,是因為丁汀在點名這件事上,有種莫名執(zhí)著。
可以睡覺可以吃東西可以玩手機,但是不能說話也不能逃課,八點到十點的課,要點四次名,少一次就算早退。
剛開始有學生不信邪,真就上半節(jié)課跑路。
學期末一打分,直接重修。
丁汀抱著書走進教室里,電腦已經(jīng)被學生打開,她放出課件,坐在椅子上等待第一聲上課鈴,準備點名。
響鈴后的三分鐘,名單上所有名字都過了一遍,門口卻突然站了個男生。
穿著寬松體恤,松松垮垮背著書包。
“報告。”
她抬眸看了一眼,早就記住了這個遲到大王的名字,點點頭,“進來吧,算一次遲到。”
全場嘩然,終于領(lǐng)教了她的嚴厲。
“翻開教材第21頁,我們今天劃期中考試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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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師太狠了吧,剛打鈴就算遲到,沒人跟教務(wù)處反應(yīng)嗎”
“嘖,怪不得美術(shù)史掛科率那么高,學長學姐誠不欺我。”
“舉報也沒用,人家不在乎那點錢,今天被罰了,明天,照舊!”
學生們從教室魚貫而出,丁汀聽見旁邊各種議論卻習以為常,去年還有個重修的來找她鬧自殺,最后還是乖乖補了課時。
都很無所謂,她沒跟人認過輸。
剛踏進辦公室,就撞上了正為隨堂小測抓狂的同事邵卿,她看見丁汀便飛撲過來,鼻涕一把淚一把,“他們藝考都是開后門進來的嗎光影處理還沒小學生畫的好。”
看了眼她手中的畫紙。
確實挺敷衍。
丁汀把人從身上拔開,面無表情做到自己位置上,“我以為你習慣了。”
美院的孩子不好管,或者用常見的一句話來描述――搞藝術(shù)的多少都有點特別。
自詡天資聰穎的大有人在,基礎(chǔ)訓(xùn)練于他們而言是種侮辱,能考進臨市美院的都是國內(nèi)佼佼者,還能不會這些東西嗎
所以常常都是敷衍,甚至反抗。
邵卿崩潰,看都不想再看,把畫紙摞疊整齊放到桌角上,“對了,今天院里組織聚會,你也去唄,大家都多久沒聚了。”
美院人才大多自產(chǎn)自銷,畫不出名堂的就留校當老師,彼此不是同學就是師生,熟得很。
丁汀看了眼安靜的手機界面,想著慕言大概今晚也還是不回來的。
干脆便應(yīng)了。
“行吧,下班你捎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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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世逸總部倒是忙得人仰馬翻,趙西揉著額角,精神力已經(jīng)到達極限,可是看著自家boss還是精神抖擻,心里只能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