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勤發(fā)完這一句,群里又沒了動靜,過了幾分鐘,羅一慕的手機響了。
羅一慕拿起來一看,是國際長途,這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做什么她很疑惑,以為出了什么要緊事,接了電話,只聽她的親嫂子在電話里已一驚一乍地大喊:“阿慕!勤勤說你談戀愛了!是不是真的那女孩什么樣多大父母是干什么的你這丫頭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么大的喜事也瞞著我們么什么時候把那丫頭領(lǐng)回來給我們見見啊”
連珠炮似的提問,讓羅一慕的大腦短暫地懵了一下,她受不了鐘玥高分貝的噪音,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才說:“嫂子,冷靜。”
“我能冷靜么我能冷靜么!咱家好久都沒辦喜事了,你們倆什么時候結(jié)婚我跟你說,婚禮一定得在美國辦啊,爸媽坐不了飛機,那女孩兒家長要是不同意,那就辦兩場婚禮,你們在中國辦完了,再飛到這邊辦一回。”
羅一慕的嫂子鐘玥,是美籍華裔,在美國長大的正宗美國人,英語說的比普通話溜,不過受祖輩影響,骨子里還有對中華文化的情懷在,要不也不會得知羅一慕回國任教之后就堅持讓羅勤也到國內(nèi)來念大學。鐘玥性格卻是美式的開放,十六歲就和羅一慕的哥哥羅文博搞到一塊兒去了,十七歲未婚先孕生了羅勤,到了法定年齡和羅文博結(jié)婚,又生了個閨女,自己的生活美滿了,不忘操心小姑子的終身大事,如今羅一慕的終身幸福總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全家最激動的就屬鐘玥了。
“大陸不支持同性婚姻。”羅一慕最怕自己這個熱情過度的嫂子,拿她沒轍,捏捏眉心,無奈道:“再說也沒正式確立關(guān)系,我上課了,你和大哥照顧好爸媽,掛了。”
掛了電話之后,羅一慕才舒了口氣,眼神森然地凝視羅勤,嚇得羅勤打了個冷顫,遍體生寒。
好……好可怕的女人……羅勤陷入沉思,膽戰(zhàn)心驚地后悔起來,不該管不住嘴的,得罪了自己的親姑姑兼專業(yè)課老師,自己下半個學期看來都沒什么好日子過了。
羅一慕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要不當初就不會不顧父母的反對執(zhí)意來津嶺,一待就是七年,她和簡令的事沒有跟父母說過,在她看來,自己要和誰過一輩子完全是自己的事,和父母及兄長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簡令只要喜歡她就夠了,是否和她父母親人見面,見面后關(guān)系是否融洽都是其次的,羅一慕的親人只是羅一慕的牽絆,不該成為讓簡令不自在的負累。
前幾年羅一慕還猶豫不定,思索是否該回美國,遇到簡令之后已經(jīng)決心在國內(nèi)定居,沒了回美國的打算,簡令就更加和她的父母沒什么關(guān)系了。
至于鐘玥說的結(jié)婚,讓羅一慕一晃神。
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
不過現(xiàn)在還太早了,會嚇到簡令的。
慢慢來吧。
……
羅一慕讓簡令下課后別來接自己了,簡令沒有聽她的,八點四十一到,下課鈴打響,她就準時出現(xiàn)在了羅一慕的教室門口。
羅一慕正在給學生答疑,聽到門口的動靜,轉(zhuǎn)頭看到她,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女人,明明來時已經(jīng)被涼夜凍過一回,仍然不長記性,這回來時穿的和之前一樣單薄,頂著風走到教室,鼻子都凍紅了,在門口哆嗦一下,狠狠跺了兩下腳才進來,羅一慕目光柔和了幾分,視線只釘在她身上,那幾個學生還等著羅老師往下繼續(xù)講,誰知她好像被人定住似的不動了,順著她的目光齊刷刷看著走進來的簡令,簡令被這么多人盯著,嚇得一憷,“你們看我干嘛”
羅一慕抿唇偷笑,輕咳,收回視線,繼續(xù)講解。
還好圍繞她身旁的都是幾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學霸,腦子里除了學習外沒什么別的雜念,聽羅一慕又開始講題,趕緊聚精會神地聽,心中再無其他,這要是換羅勤他們幾個調(diào)皮搗蛋的,八成早就擠眉弄眼地起哄鬧起來了。
簡令和羅一慕視線交匯了幾秒,不敢打擾她,揀第一排最靠近講臺的位子坐了,安靜地也跟著一群學生聽羅一慕的講解。
沉穩(wěn)溫潤的嗓音,不疾不徐,有一股吸引人往下聽的魔力,簡令突然羨慕起羅一慕的學生來,她想,當羅一慕的學生一定很幸福。
簡令只念完高中就沒再繼續(xù)讀下去了,她從小看到課本就頭疼,沒有念書的動力,這一刻,卻萌生一絲繼續(xù)念書的想法,她想去考成人高考,去念法律相關(guān)專業(yè),去更理解羅一慕,更接近她的境界。
幾位學生見簡令走進來一句話也不說,知道她是專程等羅一慕的,他們不知道二人關(guān)系,只當簡令是有什么工作上的要事要根羅一慕商量,不敢耽誤太久,等羅一慕講解完這一個案例,他們便不再問了,道了謝之后開始整理課本和筆記,簡令見他們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走到講臺旁邊。
“羅老師,今天謝謝你,我們先走了,再見。”一個女生第一個整理完自己的書本,抱在懷里又謝了羅一慕一回,轉(zhuǎn)身準備出教室,講臺比下面高出來十公分,她不慎踩在沿上,腳下一滑,人直往下栽,剛好簡令上講臺,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往里一帶,那女生個子嬌小,可能也就一米五出頭,被簡令伸手一帶,撞進她的懷中,鼻子磕在她前胸,撞得簡令一個悶疼。
簡令除了油腔滑調(diào)一點,對女孩子還是相當有風度的,她怕女生心里過意不去,咬著牙把痛呼悶進喉嚨,還能瀟灑地低頭,沖女孩扯開一抹溫柔微笑,低聲道:“這位同學,你沒受傷吧”
簡令的聲音,就連定力好如羅一慕都把持不住,何況一個剛上大學不諳世事的小女生,那女生個頭又嬌小,簡令這聲關(guān)心混著呼吸微熱鉆進她耳中,溫沉好聽,女生的臉一下子就紅得燒起來似的,連脖子根都發(fā)紅,囁嚅著說沒事,半晌不敢抬起頭來。
羅一慕瞇著眼睛看著這一高一矮、親昵挨著的兩個人,簡令的手還攬在少女腰上未松開,像極了戀戀不舍,她眼里閃過不悅,神色變得危險起來。
“沒事就好,下回可要小心些,不是什么時候都有這種好運氣,碰到我剛好接著你。”簡令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羅一慕的神色不快,笑著又低頭提醒一句,由于身高問題,恰好說在了女生耳邊,讓她耳朵更紅。
簡令不是故意想去撩撥這個女生,只是她浪蕩了這么多年,毫不吝嗇地散布溫柔,都已經(jīng)成為習慣了,還沒有學會收斂,有時候完全是撩人而不自知,再說她長得好看,有時候無意義的一個微笑,都能讓涉世未深的少女臉紅,這點本事從前還挺讓簡令得意的。
不過自從簡令決心一心只喜歡羅一慕以后,就不太在意別人是否被自己撩到——反正她現(xiàn)在想撩的也只有羅一慕一個而已,所以簡令真的非常遲鈍地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女生臉上的羞赧和期待,見她已經(jīng)站穩(wěn),立馬放開了她的腰,完全不在意地移開目光,滿心只關(guān)注羅一慕,眼里也只有羅一慕的倒影。
“慕慕你收拾好了么回家吧”簡令手肘撐著羅一慕的講臺,曖昧地眨眨眼。
平常她這樣,羅一慕肯定就開始有些把持不住了,今天卻怪,羅一慕表情冷淡地站起身說走吧,眼皮都沒抬一下,看樣子是生氣了。
簡令不解,她最近一直都表現(xiàn)得很乖啊,為什么羅一慕好像又在跟自己慪氣
她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剛才和那個女生的親昵姿態(tài)有什么不對,莫名其妙地撓撓頭,跟上了羅一慕的步伐,牽著她一起走出教室,羅一慕卻躲開了她的手,悶頭不吭聲,自顧自向前走。
真生氣了。簡令篤定。
簡令還是挺怕羅一慕生氣的,縮縮脖子跟在她旁邊,也不敢再造次,兩人一起進了電梯,狹小的空間,依然占據(jù)一側(cè),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沉悶,簡令只好盯著顯示屏上的電梯樓層數(shù)字看,好不容易到了“1”,叮的一聲,電梯門開,羅一慕跨步出去,簡令跟上。
一樓很黑,羅一慕步伐又急,沒注意矮階,一個踉蹌,簡令呼吸一停,手忙腳亂地拉了她一把,“慕慕走慢點,注意腳下,還是我牽著你走吧”
“不用。”羅一慕聲音冷然。
這聲關(guān)切,更讓她想起簡令在教室里當著她的面與別人的親密,心里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很難受。
羅一慕心知這是簡令從前的惡習,她應該原諒,可是這回她的感性思維占了上風,如何都無法釋懷。
出了津嶺大學校門,羅一慕走向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簡令先是一愣,后來馬上意識到,這是回羅一慕自己家的那條路,她緊走了兩步跟上去,寒風突起,簡令不留神打了個打噴嚏。
羅一慕心中捏起來一點緊張和在意,把自己的風衣解了,扔給簡令,“穿上。”
簡令頓時感到委屈,這是怎么了到底來時還甜甜蜜蜜,才過了兩個小時,又生起氣來了,“慕慕,你到底在氣什么就不能坦率一點直接說么”她一個跨步回身擋在羅一慕面前,帶著不甘心的鼻音,“你的心思這么深,我怎么猜得到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以后怎么改”
羅一慕站在夜里,嘴唇動了動,什么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簡令咬著后槽牙,心一橫,直接抱著她的腰上前一步,像是貼在了她懷里,“這里人來人往,你不說話,我就直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親你。”
“我真的親了哦”簡令湊近了羅一慕的鼻子,威脅。
羅一慕的身體僵硬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妥協(xié)似的放松下來,硬邦邦地說:“我不想看到你對別人那樣。”
別扭極了的語氣。
“哪樣”簡令先是迷茫,而后恍然大悟,忍俊不禁,心里的委屈生氣全消弭于無形,“慕慕,你是在吃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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