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清晨的是一個甜蜜纏綿難舍難分的吻,一吻結束, 兩人都有些情難自禁, 羅一慕抓著簡令的肩膀, 想著她待會兒還要去趕飛機, 忍了好幾下,才忍住沒有把簡令壓倒在床上再來一遍, 而是摸摸她的后腦勺, 讓她趕快起來吃早飯。
“我送你去機場吧”簡令邊刷牙邊靠在餐桌邊看羅一慕忙活早餐。
“不用, 我已經叫了車了。”羅一慕拿著鍋柄,手腕輕輕一顛, 鍋里的荷包蛋就輕松翻了個面,動作說不出的瀟灑, 簡令在后面看得直流口水,差點忍不住再次把羅一慕按在灶臺上親。
她轉身去浴室里漱干凈口, 又洗了把臉, 擦干之后神清氣爽地重新回到廚房,從后面抱著羅一慕的腰, 臉靠在她肩胛骨上,不舍道:“可是我想送你啊, 想到你一走這么長時間,我這心就慌得厲害,總感覺要出什么事一樣,真不放心。”
“能出什么事”羅一慕就著被簡令擁抱的姿勢,把雞蛋盛進盤子里, 倏地笑起來,沉悶有力的笑聲透過脊背直接傳遞至簡令的耳骨,簡令耳朵癢癢的,貼著她的后背更緊,只想多聽聽她的笑。
“總之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知道么”簡令不安地又叮囑一遍。
“知道了。”羅一慕輕聲應答,“把雞蛋端到餐桌上去。”
吃了早飯,收拾了餐廳,羅一慕叫的專車也到了,她原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機場就行,簡令手傷不便,羅一慕擔心她一個人回來時會出意外,可簡令堅持要送,羅一慕只好妥協(xié)。
昨晚羅一慕是在簡令家過的夜,什么東西都沒帶,身上穿的衣服都還是前一天的,所以得回她的住處去拿行李,她的行李早早地就提前打包進箱子里了,只要回去拿上就能走,兩人上了專車,羅一慕先報了個自己住處的地址,她上去拿行李,讓簡令在小區(qū)樓下等她。
這還是簡令第一次來羅一慕住的地方,她之前有過羅家大宅子和關爺爺家的豪華別墅的經歷,已經做足了思想準備,八成羅一慕的家也是同樣的富麗堂皇,就算不是豪華大別墅,也應該是位于繁華地段的高檔社區(qū),鬧中取靜,小區(qū)二十四小時有保安巡邏,外人不得入內的那種,誰知羅一慕就住在津嶺大學不遠一個普通小區(qū)里,離簡令的網吧大概也就幾分鐘的車程,走路過去都用不了多長時間。
小區(qū)環(huán)境不算差,就是那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居民社區(qū),生活設施一應俱全,總體來說也還行,但是怎么說呢,和羅一慕這種隱藏土豪的氣質實在嚴重不符,不過簡令轉念一想,又覺得挺符合羅一慕的個性的——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
羅一慕拖著一個行李箱從單元樓里走出來,把行李箱放進專車后備箱里,剛上車,就聽簡令說:“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竟然住的離我這么近。”話里有一絲懊惱,羅一慕聽了忍俊不禁,“你不是也沒問我么”
“我不是那時候看到關緒開車來接你,以為你住在很遠的地方么早知道你住這么近我早就來玩了,何必錯過這么多時光你都不知道我腿傷沒好、被悶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有多無聊!差點連我自己頭發(fā)有多少根都數的一清二楚了。”
“你想過來的話我把鑰匙給你。”羅一慕不在意地說。
“慕慕你怎么還不明白!”簡令氣鼓鼓地說,“就是因為你住在這里,我來玩才有意思啊,現(xiàn)在你都不住了,我一個人還來干嘛不是照樣的沒勁么”
她略帶些抱怨似的說著,兩個腮幫子都些微鼓起來一點,隨著發(fā)音動來動去,像只吃松果的小松鼠一樣,羅一慕心里動了動,伸手捏在那個圓滾滾的腮幫子上,手感軟軟的,讓羅一慕舍不得放開,“那等我回來了再把鑰匙給你”她試探著問。
簡令滿意地點點頭,抱住她不老實的手,靠在她胳膊上,咧開嘴笑道:“這還差不多。”
羅一慕笑著抓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把玩,不忘提醒她:“有事千萬記得給我打電話,別硬扛知道么”
羅一慕總覺得這兩天簡令的情緒不太對,而且網吧的氛圍也很奇怪,好幾個熟面孔的員工很多天都沒有出現(xiàn)過了,還有兩個剛招來的生面孔,問小劉,小劉的目光也躲躲閃閃,明顯是簡令的網吧出了什么問題瞞著自己,可這是簡令自己的私事,她不愿意說,就代表不想讓羅一慕知道,羅一慕也不便多問,只能再三叮囑,有問題要第一時間找她。
即使是這樣叮囑,羅一慕也還是不放心,想了想,又把關緒的手機號碼給簡令發(fā)了過去,“白天可能因為研討會的事比較忙,沒工夫看消息,你找不著我就找關緒,有麻煩她會幫你的。”末了語氣里帶上了濃濃的警告意味:“遇事不許不吭聲,懂不懂”
“知道了知道了。”簡令裝作不耐煩似的掏掏耳朵,“寡言少語的羅大教授都成了啰哩啰嗦的管家婆了,讓你學生知道了非得笑話你不可。”
誰知羅一慕一本正經地反問:“關心自己喜歡的人,有什么好笑的”
她問得極其認真,簡令聽了心頭一熱,臉上的笑容也掩蓋不住了,十指扣住羅一慕的手掌,眼睛打量了前面開車的司機一會兒,見他專心開車,并沒有注意到她們在后面發(fā)生的事,膽子大了起來,手指悄悄在羅一慕掌心撓了撓,趴在她耳邊小聲說:“這么明目張膽,你不怕傳揚出去毀了你的職業(yè)生涯么”
羅一慕低頭,看她那小心翼翼的小表情,頗有點賊眉鼠眼,可又透著一股機靈勁兒,羅一慕愛到心里去了,歪著腦袋在她耳垂處親了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笑:“我沒聽說光明正大喜歡一個人能毀了職業(yè)生涯的。”
親得簡令的耳朵又熱又癢,臉上很快泛起一層紅,手抵在她胸前推了一把,嗔道:“你注意點。”
其實已經低著頭,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唇角也悄然揚了起來,那小耳垂紅艷艷的,羅一慕看得眼熱,拽著她的手親了又親。
不得不說司機非常有職業(yè)素養(yǎng),相當專業(yè),機場在市郊,離得非常遠,司機開了快兩個小時車才把她們送到,一路上她們兩個在后座上你儂我儂,司機愣是能專心致志開車,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到目的地之后還能非常勤快地率先下車,幫羅一慕把后備箱里的行李拿了出來,放在旁邊的人行道上,快開走時才笑瞇瞇說了這趟行程的第二句話:“祝您旅途愉快,記得給個五星好評哦~”
簡令一直看著車子迅速駛離機場,才對羅一慕認真地點點頭,“好評,一定要給個大大的好評。”畢竟這年頭不啰嗦不八卦、服務專業(yè)還不招人煩的司機大哥已經不多了,屬于珍惜資源。
她們九點鐘出門,這會兒差不多十一點,羅一慕是下午一點鐘的飛機,同行的還有法學院另外四個教授,三男一女,他們是一起從津嶺大學拼車過來的,比羅一慕早到一些,給羅一慕發(fā)了機場里一家餐館的定位,羅一慕收到之后牽著簡令的手一起過去。
“還有你的同事啊”簡令聽了有點心慌,“我……我跟著一塊兒去見他們合適么要不我還是在機場大廳里等你們吧,再說我也不太餓……”
說老實話簡令有些怕見羅一慕的那些同事們,畢竟見了之后說什么呢羅一慕怎么介紹自己憑羅一慕的耿直,又那么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大概會直接介紹簡令是她女朋友吧可能不會,只說簡令是她喜歡的人,畢竟她們還沒有正式地確立關系,羅一慕也說過不逼她。
但是介紹是喜歡的人也不行啊,雖然現(xiàn)在津嶺市已經比十幾二十年前的民風開放多了,可同性戀畢竟還是少數,說出去影響也不好,對羅一慕以后升職、評職稱大概都有害處,簡令可不想耽誤羅一慕在津嶺大學的發(fā)展。
簡令以前從來不會這么婆婆媽媽,她是個十足的行動派,想到的事說做就做,想親的人說親就親,根本不會事先考慮這么做的后果,跟了羅一慕之后愈發(fā)瞻前顧后猶疑不決,完全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意氣風發(fā)。
其實說白了還是簡令心里有對羅一慕隱隱的自卑。
羅一慕,出身好、家世好,學歷又高,即使她的普通同事,最低級別也是津嶺大學的講師。
津嶺大學啊!那是簡令一輩子都不敢企及的高端學府,當年簡令高中那會兒,就算沒有畢業(yè)就不讀了,就算去參加了高考,憑她的成績,頂多也就能上個最末流的三本院校,只比專科好一點點的那種,在津嶺大學這種頂級學府的教授們面前,她怎么能不自卑呢
恐怕跟羅一慕的同事們接觸了之后,簡令愈發(fā)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配不上羅一慕。
“我就不去了吧,你們聊的都是很高深的東西,我去了估計也聽不懂……”簡令面露難色,又一次抵觸推辭。
羅一慕好笑,“你以為我們平常都聊什么”她看出了簡令的緊張,安慰她:“別擔心,我和他們也不熟,沒說過幾句話,走個過場而已。”去見同事是假,帶簡令去吃東西是真,已經十一點多,馬上就到午飯時間了,現(xiàn)在不吃,待會兒簡令要送自己上飛機,自己上了飛機之后,她一個人估計也不會好好吃午飯了,所以羅一慕必須盯著簡令把這頓午飯吃下去。
羅一慕也猜出幾分簡令的想法,牢牢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說:“別怕,你是最好的。”
簡令對上了她堅定的眼神,心里的緊張感果然消除了大半,也反握住羅一慕。
就是,簡令給自己壯著膽子想,自己可是羅一慕喜歡的人,羅一慕喜歡的人還會差么肯定差不了,所以自己肯定也很好。
羅一慕的同事們約定的餐館不遠,幾分鐘就走到了,進去之后他們就沖她招手,“羅老師,這里。”看著羅一慕還牽了一個陌生的女人走進來,不免疑惑,“這位是……”
羅一慕說:“她叫簡令,是我……”
“妹妹!”簡令搶著把羅一慕的話接過來,一臉乖巧地對著幾位看上去年紀已經不小的大學老師笑,“哥哥姐姐們好,我叫簡令,是羅教授的表妹,聽說姐姐要出差,特意來送送姐姐。”
簡令是個撒謊不眨眼的主,瞎話信手拈來,臉不紅氣不喘,羅一慕低頭瞥她一眼,知道她是怕自己為難,也沒做聲,只當默認了她扯的謊。
“原來是羅老師的妹妹啊,歡迎歡迎。”四位老師熱情地請簡令入座,心底到底還是有點狐疑,他們和羅一慕也都共事好幾年了,從來沒聽說她有個妹妹啊不過轉念一想,羅一慕獨來獨往,從來不參與老師們之間的活動,也從來不透露自己的家事,不知道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于是就釋然了。
簡令之前還以為羅一慕說的那句“我和他們也不熟”只是安慰自己的話,來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羅一慕一點沒夸張,她和他們真的很不熟,不熟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那四個老師的談話,羅一慕壓根沒有也參與進去的打算,甚至都沒打算吃那幾個老師事先點好的菜,而是招來了服務生,又點了兩個簡令愛吃的菜,順便要了兩碗米飯。
幾個老師看她把他們當作陌生人一樣劃清界限,面面相覷,表情都有點微妙的尷尬,還是簡令會做人,哈哈一笑,把菜單接過來,找了個臺階下:“我和姐姐遲到,讓哥哥姐姐們等了這么久,姐姐心里過意不去,想著多加幾個菜,算是給哥哥姐姐們賠罪了,為了表示歉意,這頓飯我姐姐請客。”說罷簡令又看著菜單隨口多加了兩個菜,還用胳膊肘捅了捅羅一慕,“是不是啊姐姐”
羅一慕目光微閃,嗯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其他人笑了笑,客氣了幾句,飯桌上的氣氛才好了起來。
他們和羅一慕共事幾年,對羅一慕的印象都很淡,反而和簡令相處了二十來分鐘,就已經開始對這個年輕人有了好感,嘴甜,會來事,一看就是個機靈人,聰明伶俐的年輕人不管走到哪兒都吃香,不一會兒簡令就和他們熟絡起來,有說有笑地吃完了一頓飯,還不忘好聲好氣地囑托他們幫忙照顧照顧羅一慕。
“一定一定。”幾個老師笑著滿口答應。
在簡令的調和下,這一頓飯吃得愉快且熱鬧,吃也吃盡興了,聊也聊盡興了,就是結賬的時候讓簡令有點肉痛,機場的東西本來就不便宜,他們一行人點的又都是硬菜,不過一想到和他們搞好關系,他們還能幫忙照拂一下羅一慕,簡令覺得這錢花的也挺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