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貨車的空調(diào)不好使,吹不起來冷風,否則開著空調(diào)吹著小風,舒舒服服就把事兒辦了,何必這么遭罪。
嗯,等呼吸工資攢夠了,一定要去提一臺小轎車!
好像奧迪A4L就不錯,外型時尚,價格夠檔次,到時候開在大學校園里,一定很拉風。
其實汪言根本沒有見識過什么豪車,城中村出生的崽,沒迎來拆遷之前就是一個農(nóng)村娃。
就算運氣好真拆了,頂天也就是一個暴發(fā)戶。
那些開到校園門口,來接子女放學的車型里,汪言最欣賞的就是A4L,純憑外型認定這是好車。
YY一陣開著A4L的拉風,汪言漸漸睡著。
昨天躺下的早但翻來覆去睡不著,今天起個大早又折騰一上午,他是真的累了。
在夢里,天空中以光芒交織成一座宮殿,宮殿里美女如云,端著珍饈美酒不停的奉上王座,大殿中擠著各國壕商,揮舞著各式新奇玩意,試圖搏取王之一笑。
王座上那人,意態(tài)閑適,氣場如山似海,卻看不清面容。
那是誰?
……
從亂七八糟的夢境里醒來,紙殼廠的吳總來電話了。
“搞定了?好,我馬上過去!”
……
吳總嘴粗,但辦事很利索,塑料網(wǎng)箱的毛茬剃得干干凈凈,摸起來一點都不刮手。
汪言對箱子的質(zhì)量非常滿意,馬上給吳總結(jié)款。
順口又問:“吳總,請教一下,哪里能搞到那種大小正合適的海綿塊?”
吳總橫著胳膊,一指右面:“出門右轉(zhuǎn)200米就有一家小海綿廠,讓人家按箱子大小給你裁就行,那種泡泡塑料緩沖膜都有得賣。”
搞海綿塊非常簡單,人家直接就有用于填裝箱子的海綿條塊。
而且那東西不貴,總共只花掉汪言250塊錢就拿夠貨,然后一路不停,風風火火驅(qū)車殺回汪家坳。
到家時5點半,算算時間,再折騰回鼓角至少得10點鐘,汪言家都沒回,直接去找五爺。
“狗娃子!吃飯沒?沒吃來吃塊瓜!”
五爺嗓門賊大,而且不愧是賣瓜的,看那架勢,是把西瓜當飯吃。
汪言憨笑一下,沒客氣,直接開口要:“爺,賒我點瓜,我拉去城里賣!”
汪家坳總共就剩二十多戶人家,個個都沾親帶故,五爺又是豪爽性子,不用玩虛的。
“明兒你自個兒上田里挑去!不用上稱,一個給5塊錢就中!”
五爺吧嗒一口煙,擺擺手。
汪言一驚:“暈咧!5塊錢一個,您不虧死?!”
田間價就算5毛錢一斤,按平均15斤算,一個瓜都得7塊錢以上。
更何況,五爺種的瓜真是好品種,成本只會更高。
“球大個事兒!”
老漢一口吐沫吐地上,狠了狠實的吐槽:“指望這點瓜吃飯,一家子早特么餓死咧!你娃多挑點走,省心!”
行吧,五爺家里不差錢——汪家坳的農(nóng)民就沒有幾家差錢的——所以汪言沒多客氣,笑納好意。
“等啥明天,我待會就走,您給我指地方,我現(xiàn)在去。”
“撲刀子!急個棒槌!”
罵歸罵,五爺仍舊從小馬扎上起身,走路帶風的出院。
“走走走,帶你娃去看瓜!”
汪家坳的土質(zhì)種不來水稻,種西瓜倒是頂配,一出村,到處都是瓜田。
不過別家的瓜,都沒有五爺?shù)钠贩N好——汪言大伯家的瓜都不行。
到地頭兒,五爺掄起煙袋鍋,比劃:“介邊都是黑蜜,那頭兒有兩晌大脆……拉倒球,大脆你掏出來吃就行,別往外拉了,一顛準碎!”
“我去!五爺你咋想的?那玩意都敢種?!”
汪言一驚,隨后大喜過望,撒丫子就往東邊沖。
“我去看看你的脆皮!”
大脆的學名是什么,汪言不曉得,但那瓜是真好吃,而且很難吃到。
一溜煙沖過去,很快找到一壟矮徑瓜田,撒摸一陣,憑直覺挑中一枚橄欖球大小的瓜。
大脆的外表是綠色,紋路細且碎,橢圓形,個頭不大,凈重很難過10斤。
汪言挑中的那枚最多只有8斤,翠綠喜人。
掐根薅起來,豎著捧到手中,直接抄起衣服下擺胡亂擦兩下,汪言一指頭彈在瓜屁股上。
“啪!”
“咔嚓!”
兩聲脆響,西瓜的表皮頓時裂開,蛛網(wǎng)似的蔓延出去。
汪言左手捧住瓜,右手上去,摳住瓜皮裂縫,像是給柚子剝皮似的剝起西瓜皮。
一下就是一大塊瓜皮落地,沒幾下,半個瓜的外皮就被盡數(shù)剝掉,露出紅玉似的瓜瓤。
然后?
啃就得了啊!
汪言捧著完整的西瓜,上去咔嚓一大口,頓時滿口甜香,汁液橫流。
甜!
真特么甜!
不僅如此,果肉的口感又極其脆生,用牙一掰就是一大塊,到嘴里卻不生,一抿就化成汁水。
太吉爾好吃了!
汪言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到如此完美的脆瓜了,十秒鐘不到,半個瓜啃個精光,啃得滿臉都是瓜汁。
五爺慢慢悠悠的溜達過來,笑罵:“撲刀子!你慌個錘子?愛吃就吃飽再走!”
汪言豎起大拇指:“爺,你的瓜種得好啊!真甜!”
“球叼用!”
五爺罵罵咧咧的抱怨:“腦子抽了才種它,拉不出去,自家吃到爛地里都吃不完!”
大脆的特性非常奇特,優(yōu)點無敵,缺點同樣致命。
優(yōu)點自然是口感和味道,脆瓜里的極品可不是說笑的。
清香、脆甜、糖度極高。
最大的缺點是皮薄且脆,用力一彈就炸皮,極難運輸,更不耐儲存。
其次,掛果期、成熟期長,受不住鳥獸禍禍,上市正好在西瓜旺季賣不上價……等等等等。
所以,盡管大脆的口感是極品的好,卻基本沒什么農(nóng)戶種它,如今已然快要被徹底淘汰。
能在五爺家里找到這么大一片大脆,汪言驚喜至極。
“別人拉不出去,我能啊!爺,我拉50個大脆走!”
“胡鬧!你擱啥拉?”
等汪言把貨車開到地頭,五爺目瞪口呆。
“你個敗家玩意,跑長途開一趟回來,就帶百十個箱子?油不要錢啊?!”
“我肯定有辦法賺回來,你怕啥!”
汪言興致勃勃的開始挑瓜。
大脆難運?
塑料氣泡膜嚴嚴實實包兩層,然后往海綿箱里一擱,上面再塞一層海綿條,封箱,完活!
不就是山路顛么?
來,顛吧!
50個黑蜜裝大箱,50個大脆裝中箱,黑蜜其實不需要海綿,索性全堆到中箱里,把脆瓜保護得嚴嚴實實。
挑瓜的過程反而沒什么好說的,肉眼雷達,一掃便知。
就是來回遛腿累得慌。
挑完瓜,裝好箱,汪言一口氣都沒歇,跟五爺?shù)缆曉僖姡L風火火殺回市區(qū)。
到小姨單位的倉庫,卸下瓜,打開水龍頭挨個洗干凈,擦干貼標簽,扔掉沾滿土的塑料氣泡膜,換新的,然后重新裝箱。
回來就開始忙活,一直折騰到將近2點鐘,才把一切雜事都搞定。
期間,汪言只是匆匆的啃了一袋面包,卻一點不覺得餓。
胸膛里涌動著的那股興奮,簡直能夠帶來無窮的動力。
白手起家的練攤大亨,就從賣西瓜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