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音的預產(chǎn)期是在十二月中旬。
算起來也就半個月不到。周啟深有意將工作往前趕, 為了能在她生產(chǎn)的時候, 多些假期陪伴。他這幾天早出晚歸, 基本沒什么時間照顧趙西音。
梵悅那套房子里倒是請了一位阿姨。這位阿姨也姓趙, 來頭不小,是周啟深的摯交唐其琛推薦的。他夫人懷孕的時候,一直由趙阿姨幫忙照看,做事妥帖仔細, 性子溫和靠譜, 不多話不多事,特地從上海飛來北京, 簽了兩年的雇傭合同。
周五這天晚上, 蘇穎來家里看望趙西音,一見到她的肚子, 蘇穎表情驚愕,“這么大了啊。”
趙西音笑了笑, “這段時間長得快。”
蘇穎記得,上周還和她一塊兒吃了頓飯。她當時穿了件米色斗篷, 細腿褲,特別遮肚子。在家脫了外套,就一件黑色打底衫,腰線的起伏曲線便十分明顯了。
“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了嗎”
“不知道。”
蘇穎是真奇怪了, “你丈夫竟然沒提前看性別”
趙西音笑了, “他為什么要提前看性別”
蘇穎挑挑眉“你丈夫看起來比較像重男輕女的。”
趙西音樂了, “啊, 您真不是頭一個這么說的。”
之前聚餐的時候,顧和平和老程也是這樣打趣兒的。說周哥長了一副“我要兒子”的面相。把周啟深氣得那餐只吃了三碗飯就再也吃不下了。
當晚回去,他對著鏡子左看右摸,可納悶了,“哎哪兒寫了我喜歡兒子”
真夠冤枉的。
蘇穎看了看趙西音的肚子形狀,只淡淡評價了一句“挺尖的。”
看過她的,有點兒年齡和閱歷的阿姨們都認為,趙西音這胎應該是個兒子。
民間傳說,聽聽就罷。
蘇穎這次過來,還告訴了她一個消息。戴云心投拍的那部電影出了點問題。一個主要投資方資金鏈斷層,中途退出,讓戴云心十分被動。據(jù)說兩方大鬧一場,撕破了臉面。戴云心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說是要將對方告上法庭,這場撕逼沒完沒了。
“電影進度擱置了,戴老師四處拉投資,她那電影幾個主演片酬高,后期很難挺下去。”蘇穎狀似無意聊起,其實是好心透露給趙西音聽。
影視寒冬,多少項目半路夭折,再正常不過。
趙西音情緒有一瞬分岔,兀自出神。
蘇穎一時摸不出她想法,便作罷。指著帶來的荔枝,“老喬朋友帶的,你也嘗嘗鮮。”
這天晚上,周啟深下班回來就發(fā)現(xiàn)趙西音的狀態(tài)不太好。
問她,只笑笑說沒事,周啟深當時沒再提,只第二天讓徐秘書去調(diào)查了下情況。只說,戴云心那邊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差。周啟深思索片刻,便讓徐秘書交待集團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出面,為戴云心這部電影注資了兩千萬。
這件事,雖沒有以周啟深的名義,但戴云心還是知曉了內(nèi)情。算起來,自青海一別,兩人也有許久沒再聯(lián)系。這天中午,戴云心想請周啟深吃飯,但周啟深直接在電話里拒絕了。
戴云心是費解的,直言不諱,“你為什么還愿意幫這個忙”
她和趙西音的師徒情分,無聲無息地止于青海。所謂愛屋及烏,她以為周啟深會連帶著一起疏遠。
周啟深語氣平靜,“不是幫你。是我不愿意看到我夫人再為了往日舊情憂思勞神。”
戴云心沉默很久,問“小西還好嗎”
“好不好,您知道了也沒太大作用。”周啟深給了顆軟釘子,然后掛斷電話。
平心而論,這么些年,周啟深對趙西音的好,都是落到實處的。
她預產(chǎn)期前十天,周啟深最后一次出差,是去杭州參加一個經(jīng)濟活動論壇。家里人都不放心,趙文春便把女兒和趙阿姨接回了家里。趙老師還得上課,白天在家里的時間少,隔壁樓棟的王阿姨倒是來得勤,時不時地送些水果,煲些湯,怕趙西音悶,還過來陪她說話聊天。
王阿姨身材微胖,對誰都是笑臉相迎的模樣,看著特別喜氣。趙西音知道她對趙老師一直有好感。那天還故意打趣爸爸,“趙老師,您什么時候給我找個后媽啊”
趙文春難得的沒說話,低著頭自顧自地切水果,未言,嘴角卻是上揚的。
周啟深去杭州的第二天,趙西音聽說了一件事。
他開除了集團里的一位實習生。
這種事本不稀奇,但由周啟深親自發(fā)話,就顯鄭重了。
這實習生趙西音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她見過。在六月份的一次活動中。周啟深參加完酒會,喝了點酒,給她打電話。趙西音當時正好從藝術中心往市區(qū)回,恰好順路,便去了。
周啟深醉意微醺,被徐秘書攙著,他后邊還跟了一個年輕女生,女孩兒長得漂亮,所以趙西音便多看了兩眼。
至于為什么要開除。
女孩是傳媒學院的應屆畢業(yè)生,來集團公關部實習,并且有點家庭背景,是周啟深某位合作伙伴的侄女。受人之托,按理說應該要給幾分薄面。但這女孩兒對周啟深很有好感,明里暗里打聽他的一切,愛慕之情溢于言表。同期過來實習的女生們都看她不爽,私下里沒少吐槽。
直到聽說,周啟深是已婚。
大家幸災樂禍,心想,這回她總該消停了吧。
但那女孩兒絲毫不在意,反而變本加厲。和行政部的一位主管打好關系,周啟深這次杭州之行的工作人員里,多了她一席之地。
應酬局上,周啟深喝了酒,早早回酒店休息。
洗完澡后,就聽到門鈴響。
打開門,那女孩抱著瓶香檳,化了很嫵媚的妝,嬌聲說“周總,您能幫我看看這瓶酒好不好嗎我不是很懂酒。”
周啟深當即皺了眉,冷言說“你噴這么多香水是想熏蚊子嗎出去”
半小時后,徐秘書就接到老板電話,“讓她明天就滾蛋。”
趙西音聽說事情始末后,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那晚周啟深從杭州回北京,睡覺時,她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又不是什么絕世大帥哥,怎么這么招人惦記呢”
周啟深閉著眼睛休息,抓著她的手往唇邊親了親,“趙西音。”
趙西音愣了愣,這么正兒八經(jīng)地叫她名字。
周啟深睜開眼,“你今天特別討厭。”
“”
“討人喜歡和百看不厭。”
“”
趙西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哭笑不得,“你哪兒學來的土味情話”
“不用學,看到你就脫口而出。”周啟深笑容漸深,把她從臂彎慢慢放平,然后小心翼翼地懸空壓在上面,聲音低沉,“寶貝兒小音音,寶貝兒小西瓜。”
趙西音受不了,笑著推開他的臉,“毛病”
一周后,趙西音進入預警器。還有兩天預產(chǎn),生孩子這事兒也說不準,提早或推遲是常有之事。周啟深已經(jīng)是半休假狀態(tài),如非緊急,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里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