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流回旋間,與昨日老人的私話達成共鳴…
――“夕夏那孩子,生性極懶,你只有把她逼到無路可退時,她才會費神去看清楚,想清楚,連身邊親近的人也不例外啊…”
――“別看她平時鬼話連篇,真正的情緒寧愿含糊著爛在肚子里也極少表露…偶爾,迫不得已的正經也是夾雜在嬉笑里應付過去…”
――“可是對那些真心相對的人,她卻素來心細又心軟…”
――“你的表情無波無瀾好像對我之前說的都知道一樣真沒成就感!哼…不過你那點心思瞞不過爺爺我的…我本不想幫你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手冢國一的孫子還算信得過而且時間也不等人的份上…再加上,她對你…也算有點情意,雖然她不敢承認…厄…哈,你、你總算有表情變化了!不過這表情是什么意思唔…我怎么看都像是得意啊!手冢小子!”
得意
他…哪有得意…
他不過是…不過是…
“…手冢前輩”懶音漸漸滲入恍惚的聽覺,沖散了原來的記憶…
茶發(fā)少年定神,就看到墨發(fā)少女垮塌的臉部表情…
“…前輩你知道演說者最忌諱什么么我這么動之以情苦口婆心激情高昂的即興演講,你你你居然走神…”
手冢攥緊桌下輕顫不已的手指,面不改色的看著少女,只是嗓音有些暗啞:“不,我只是有點吃驚,你…這是在安慰我”
“厄…前輩你頂天立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自然是不需要這等小奉承我還是知道的…”少女將視線轉離那稍有柔化美色頓顯的俊顏,只好誠實的補充:“好吧,我承認剛才所說有一部分是為了加強語氣而使用的客套話…比如那個大大的好人其實可以去掉定語…唔,還有…誒前輩”
手冢輕輕揉了揉手下的墨色發(fā)絲,好不容易壓下內心的鼓動,頓了頓,收回手,又掩蓋性的拿起一本參考書遞了過來:“你…咳,繼續(xù)做題吧…”
“……”少女愣了半響,卻在低頭看到參考書的瞬間破功,就勢倒在了題上,壓著側臉一片墨香:“…怎么又是新的一本啊…前輩你確定不是怪我說出那句‘冷了點嚴肅了點正經了點苛刻了點’所以小施懲戒厄…猜錯了我感覺頭頂有目光廝殺過來可見你又瞪我了,話說前輩啊,你對自己眼神的殺傷力沒有自覺這樣容易不知輕重亂殺無辜…好吧,我錯了我做題,請別再拿新題冊壓迫我的小腦袋了…”
隨后,不知是某人有意放松,還是某人動作加快…
總之,此項壓迫運動其實并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
當夕陽全落,余光漸失時,手冢將習題一本一本疊起放好后,轉眸就看到少女枕著手臂趴在桌上睡著了…
眼睫輕顫,嘴角微挑,很是安靜…
即便是最近種種麻煩,都掩不去那骨子里的閑適…
更別提這雙眼眸睜開時該是怎樣的戲謔慵懶,風光旖旎…
少年細細看了許久,終是湊近了些,輕喚道:“…及川”
少女蹭了蹭手臂,沒有睜眼,墨發(fā)完全滑落,蓋住了半邊臉…
手冢頓了頓,手指輕動,終于忍不住將她臉上的調皮發(fā)絲拂開…
其下,睡顏怠懶,秀麗平和…
面容上浮現(xiàn)的笑意,舒適清透,毫無哀傷…
仿佛那個夜晚的脆弱,不過是他的臆想,從不曾存在…
她照樣鮮活的笑著,沒心沒肺…
微風輕過,淡淡茶香入鼻…
少年一怔,回神對上了一雙放大迷瞪的墨眸…
相視許久…
手冢面無表情的收回手直起腰,拉開了兩人過近的距離,轉過身…
“…睡醒就該走了,及川。”
“…哦…”少女使勁揉了揉臉頰,褪去窘熱,直直盯住某人的背影不放,是不是她的錯覺,剛才那一瞬青學帝王臉上的表情…可是憐惜憐惜她什么被千里追殺到需要逃命被校友圍堵到需要避難還是習題太多被壓迫至此…
“…及川”手冢轉頭,身處暗處看不清表情…
“咳…就來。”少女慢悠悠的起身,負手跟上少年…
也許,是她睡迷糊了吧…
社團活動早已結束很久…
故而,青學校園里,熙熙攘攘不過幾人…
夕夏樂得清閑,以自己的步調慢騰騰的前進,時不時停下來看看校園景物,毫無章法自在而舒心…可只要抬眸,那茶發(fā)清冷的少年總能在他前方一米左右,不近不遠,也不轉身…
少女試了幾次都是如此,越發(fā)篤定他有聽聲辯位的異能…
如此走走停停,兩人磨嘰了近十分鐘,才勉強看到校門…
前方少年卻止了腳步,轉過頭囑咐:“及川,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大意。”
“……”夕夏頓了頓,笑了:“前輩,在休息方面我可以拍胸脯豪邁毫不自夸的說,我從沒大意過,更不想大意…”
“……”手冢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表情隱在暗處:“你有黑眼圈。”
“……”某小娃的嘴角頓時抽了,她伸手按了按雙眼,沮喪道:“不是吧!這么明顯的睡眠不足導致的缺陷簡直就有辱我的專業(yè)性質!厄…前輩你剛才就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少年一怔,剛要搖頭…
后頭頓現(xiàn)咬牙切齒磨刀霍霍聲,響徹方圓幾米…
“及川夕夏!!!你讓我好等啊!!!”
夕夏愣了愣,看向茶發(fā)少年身后怒發(fā)沖冠的某人,摸上下巴:“吶千秋小弟不是我說,你發(fā)怒的樣子有損你多年來花樣俊酷美少年的形象啊,實在不宜在公眾場合采用…咳…小弟你別扯我衣領子啊如果現(xiàn)在謀殺我還有手冢前輩這人證在場你多不劃算啊…唔…脖子脖子…小弟,乖姐姐我還算正常人屬于直立行走動物…喂喂,懂禮貌的才是好孩子啊小弟,球賽場下無爭斗,要輸?shù)闷鸱诺孟掳 ?
“你給我閉嘴!!!”千秋黑著臉沖著某人吼了一嗓子,扯著她快步越過清冷少年,目不斜視的輕哼一聲:“手冢前輩再見。”
茶發(fā)少年看著兩人離開,手指微動,向前邁了一步,又適時頓住,斂眸點頭:“恩…再見…”
“啊,手冢前輩明天見!那什么我家小弟別扭了點你多包…涵…”
腳步聲拖曳聲漸遠,懶音消逝…
卻還能模糊聽到遠處俊美少年那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是不是永遠學不會帶手機!更可惡的是!高等網球部的學長居然騙我說你回去了!害得我…害得我…及川夕夏,你脖子扭到了么!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最后一點薄暮之光散去…
四下昏暗模糊,已看不見五米外的影子…
經過校門拐彎處時,墨發(fā)少女還是轉頭朝那清冷少年處看去…
只一人挺拔如松,卻隱約有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