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雙鹿眼水汪汪的,小臉兒煞白,滿是懇求,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縱然不是很放心,還是抿著唇,點了點頭。
安漾走近客廳,一眼看到了沙發(fā)上坐著的安文遠。
安文遠一夜沒睡,眼睛里全是血絲,安漾怯生生站在他面前,小聲叫他,“爸。”
“還知道回來?”他站起身,逼視著女兒,“你昨天,都干什么去了?”
安漾聲音很輕,很小,聲音卻沒有聽出什么悔意,“去結(jié)婚了……對不起,我不該不接您電話。”
安文遠渾身顫抖,她居然真的背著他,做出了這種事情。
縱然已經(jīng)聽林希說過一遍,也不如自己養(yǎng)了二十年的乖乖女兒在他前面親口承認,給他帶來的打擊更大。
“你以為結(jié)婚是什么,鬧著玩兒?你馬上給我去離了。”安文遠眼里冒著火光,“小孩子胡鬧也該有個限度,是不是我這些年太慣著你了?”
安文遠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訓(xùn)斥過她,金絲邊眼鏡后的眼睛,似乎都能直接噴出怒火。
他拉著安漾手臂,強行把女兒往外拖,“你馬上去找他說清楚,給我去離了。”
安漾眼淚滾了下來,啞嗓子道,“我不去。”
她擦了一把眼淚,“我不離,我和他已經(jīng)什么都有過了。”
安文遠手慢慢松了,仿佛不認識她了,拿極其陌生的目光看著自己女兒,咆哮道,“你還知不知道禮義廉恥?安家書香世家,就養(yǎng)出你這種女兒,我這些年就這么教你的?”
急火攻心,他竟然伸出一只手,想扇她一巴掌。
他從小沒有動過安漾一根手指頭,但是,這次,她真的太讓他失望了。
離家出走,瞞著爸爸,把家里戶口本偷走,然后和別人登記結(jié)婚,甚至還未婚和別人同居上床,他都不知道安漾瞞了他多少事情。
安漾睫毛顫著,沒有想躲,想硬生生受他這一巴掌。
可是,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下來,她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沒有打到她,半路,安文遠的手,被另一只手攔了下來。
年輕男人的手修長有力,他根本捍不動絲毫。
原燃把她護在了身后,眉眼冷冽,視線陰沉的看著安文遠。
安漾讓他先在外面等著,他聽到里面動靜越來越大,實在等不下去,剛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在他身后,安漾還在抽抽噎噎,眼淚像是落不完一樣。
“她現(xiàn)在是我妻子。”男人聲音平靜,“不止是你女兒。”
他不可能讓人再動她一根指頭,誰都不行。
安文遠收回手,什么都說不出來,當(dāng)年,他確實對原燃說過,只要他達成了那兩個條件,他就允許他和安漾在一起,縱然后面他玩了點文字游戲,還想著,讓安漾自己去拒絕原燃,沒想到會演變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
但是,現(xiàn)在真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安文遠不知道之前那番對話,原燃聽到了多少。
他自己最標榜的是誠信守諾,現(xiàn)在在原燃面前很不自在,躲著他目光,老臉臊得有些紅。
“如果你還是擔(dān)心之前的問題的話,我所有的財產(chǎn)都可以轉(zhuǎn)到她名下,以后要是離婚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原燃說,“具體,吳律師下午會來和你詳談。”
他看著安文遠,淡淡道,“以后,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對她使用暴力。”
他打電話給了吳澤,
安文遠手還抖著,安漾還躲在原燃身后,低聲抽噎著,年輕男人身材挺拔,溫暖可靠,在他身后,好像能為她擋下一切……從少年時代開始。
平靜下來,安文遠慢慢考慮清楚利弊。
他剛才也是一氣之下說的氣話,安漾和他都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按她說的,什么都和原燃發(fā)生過了,說不定都已經(jīng)未婚先孕了,他也不可能強迫安漾和他去離婚,讓自己女兒變成二婚或者單親媽媽。
原燃又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
安漾還在無聲哭著,哭得很傷心,眼眶紅著,眼淚滴滴答答的,不住往下滾,原燃輕聲哄著她,給她擦眼淚,動作溫柔細致。
安文遠那陣急火過去,已經(jīng)開始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你別哭了。”他僵硬著,對安漾道,“主要是,你不應(yīng)該瞞著爸爸,自己偷偷出去領(lǐng)證。”
可是,她如果不這樣的話,安文遠會同意她嫁給原燃嗎?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
安漾眼淚慢慢止住,還在小聲抽噎著。
原燃很耐心的,幫她把一張哭花了的小臉擦干凈,他扔了紙,握著她的手,帶她起身,安漾依賴的由著他牽著,往外走,
安文遠在身后問,“你們到哪去?”
原燃沒回頭,“回家。”
回他們的家。
他冷冷道,“在你情緒穩(wěn)定下來之前,我不會讓安漾再回這里。”
安文遠嘴唇囁嚅了兩下,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出來。
婚禮肯定要補辦,之后,還有蜜月旅行,還有他們的婚房,他無所謂,主要看安漾喜歡什么,就按什么來,一切都太匆忙了,他必須要一件一件補上來。
安漾淚痕沒干,蜷縮著坐在沙發(fā)上,她想起了什么,沙啞著嗓子道,“我不要你財產(chǎn)。”
她不貪財,也不想攀高枝,那些東西她都不在意。
原燃根本沒在意這件事情,他親手去接了盆水,給她擦干凈小臉,他抿著唇,看著她紅腫的眼角,拿干凈毛巾輕輕敷了上去。
他沉默了片刻,“嫁給我,這么不高興?”
安漾眼角紅著,沒說話,輕輕的搖了搖頭。
得了她這句話,他顯而易見的高興起來了,貼近了一些,桃花眼一瞬不瞬看著她。
安漾被他灼熱的眼神看得實在受不了,她現(xiàn)在醒酒了,想起自己昨天主動問他要不要娶自己的話,害臊到不行,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墻上。
安漾僵硬的起身,“我要回去。”
“我們結(jié)婚了。”原燃說,“結(jié)婚后,不應(yīng)該,都是一起住的?”
安漾,“……”現(xiàn)在只要他搬出“結(jié)婚”二字,她一下就軟了,沒話說了,還是她自己主動要嫁給他的。
她別開視線,沙啞著聲音,“我認床,在別人家里睡不著。”
原燃不在意,“我可以去你那里。”他睡哪里都一樣,只要可以和她在一起。
反正,就是又甩不掉了。
三年了,他變了很多,但是,以前的習(xí)性一點沒改,似乎時時刻刻想和她在一起,黏人黏得要命,怎么親近都不知饜足。
原燃的房子比她那個小房子大,她房子里就一個臥室,床很小,只能睡下她一個人。
安漾咬著唇,還是站起身。
他拉著她的手,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她,她根本掙脫不開。
她忍無可忍,“我回去收拾東西。”
女生東西是很多的,她的洗面奶,吹風(fēng)機,內(nèi)衣,睡衣……都在自己家,不讓她回去收拾,在這邊能住么。
他才終于松手。
不過,依舊跟了過來。
安漾板著臉,收拾自己東西,拿到內(nèi)衣時,她身子一僵,停住動作,沒有拉開那個小格子,對他說,“你出去。”
他眨了眨眼。
他們都是夫妻了,有什么不能看的不么。
安漾一整張小臉兒都紅了,他見她實在羞惱,雖然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羞惱的事情,還是聽話,乖乖出門,在外面等她、
好歹把東西都收拾好弄過去了。
晚上,囫圇洗了個澡,安漾見自己眼角還紅著,顯然是白天哭慘了,她很累,在電腦上看了兩頁論文就不想看了,她這段時間事特別多,學(xué)校里還有課,沈如那邊也有事。
一直到十一點的時候,她打了好幾個呵欠,但是,又不敢去睡,她怕自己睡著了,原燃對她做出什么事情。
原燃一直在沙發(fā)那頭辦自己的事情,見她又打了個呵欠,闔上電腦,移了過去。
安漾注意到了,垂眸,什么都沒說,打算把自己移原一點,不料,他竟然已經(jīng)把她抱了起來,直接放在了自己懷里。
安漾心結(jié)未解,對他的親近還有些抗拒,身子僵著,但是,男人心滿意足,低低嘆了口氣,他們隔得很近,他聞到她發(fā)上清甜的味道,女孩剛洗過澡,耳尖紅著,像個豎著耳朵,不安的小兔子。
黑發(fā)下,是一截白嫩纖細的脖頸,每一寸皮膚,似乎都是香的,好誘人,他克制著又咬下的沖動。
他說,“這幾年,我經(jīng)常想著你,然后這樣……”他修長的手,握著她的小手,指尖灼熱。
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氣息拂動間,男人嗓音低沉,透著淡淡的磁,和動了欲念后的微啞,說得毫無愧色,坦坦蕩蕩,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似乎一點也不為把她當(dāng)成幻想對象而感到羞愧。
安漾傻眼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只覺得自己耳后火燒火燎,紅著臉罵他,“你,你不要臉。”
原燃,“?”
不過,見她這樣,應(yīng)該是不高興了吧,他說,“嗯,我不要臉。”
安漾沒想到他能流氓到這種地步,關(guān)鍵是還格外坦蕩,似乎把想得齷齪的只有她,她羞到不行,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見小妻子這可愛模樣,他唇角竟微微勾了個笑,雖然只是很淺的弧度,認識原燃這么久,絕大部分時間,他臉上都是沒有表情的,安漾從來沒有見他這樣笑過,像是云消霧散,冰雪消融,他那副樣貌,笑起來時,竟然這么惑人。
她看呆了,一瞬間,什么都忘了,他趁機在她唇角親了一下,把她整個人都完完整整收到了自己懷里。
男人從背后抱住她,埋首在她的頸窩里,垂著長睫,滿是纏綿,低啞著聲音,“晚上,讓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