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 別說門口的晚晚, 就連陸知行都是懵的。
陸振川待他一向嚴厲,可他長大后,就極少對他動手,這么多年來, 還是第一次。
尤其, 還當著教導主任的面。
見陸振川動手, 辦公桌后面的教導主任面色稍霽。
陸知行的臉火辣辣的,從未這樣燙過。他被捧在手心里長大,何時挨過這樣的打。
陸振川轉身,不再看這個兒子“陸知行, 我對你很失望。”
他捂著面頰, 雙眼滿是戾氣,就這樣看著陸振川的背影。
這個背影, 他從小看到大, 這是他的爸爸。
他陪他騎車,教他打槍,把他舉到半空,跟他說“你是爸爸的驕傲”。
他從小景仰他的父親,覺得他是世上最偉大的人,他看著他的背影, 總覺得無法企及。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父親變得嚴厲不再和顏悅色, 總板著臉跟他講話記不清了。
已經(jīng)許久許久, 沒有對他笑過,他聽過最多的,只有嘆息。
就好像這么多年,他養(yǎng)的,是一個廢物,是不成器的破爛。
他什么時候承認過他呢
陸知行放下捂臉的手,嘲諷地笑了一聲。
“對,我作弊。”兩頰咬肌微動,陸知行幽幽勾起嘴角,“我就是作弊,讓您失望了。不過,你以為,你失不失望,我很稀罕么”
話畢,陸知行冷冷看了一眼主任,轉身就走。
可在看到門口時,腳下步伐忽然一頓。
晚晚站在門口。
她穿著校裙,骨肉云亭,站在那里自成美景。
二人相距不過半米,她微微仰頭,用那張含水的眼眸靜靜望著他。
她什么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來了多久。
那一定,都看在眼里了吧。
他的左手還縮在校服袖子里,揉成一團的紙仍然攥在手心。
硬硬的紙,扎得他有些疼。
就算此刻丟臉,沒有被她發(fā)現(xiàn)他偷畫的像,一切都值得。
可是她來干什么呢
會不會連她也覺得,他在作弊
陸知行抿唇,不愿再想下去,他移開視線,側身擦著她肩膀而過,大步向外走,頭也未回。
帶起一陣風,風里攜著她的目光。
她站在門口,望著他遠去的背影。
小啾啾梳得高高的,如他本人一樣倔強。
她眼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樓梯口。
教導主任這會兒心情好,他也知道這會兒跟陸振川說什么都尷尬,正好看到門口出現(xiàn)一個學生,便問“這位同學,有事嗎”
晚晚象征性地敲了敲門,說“主任您好,我是方才陸知行身邊的學生。”
她的聲音一響,陸振川連忙轉回身。
他剛要問她怎么來了,卻見木晚晚沖他微笑“您就是陸知行的家長吧叔叔好。”
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在飯桌上見到,晚晚怎么突然裝不認識
陸振川心中狐疑,但他尊重晚晚,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言。
教導主任不解其來意,于是開始亂猜“同學,你是看到陸知行作弊,所以來作證的嗎”
“是的,我要作證。”
晚晚面色從容“老師,我知道您公正嚴明,任職以來培養(yǎng)過無數(shù)優(yōu)秀學生,一一九中學的嚴正學風,與您的教導脫不開干系。”
教導主任被她夸得面色紅潤,謙虛道“主要同學們都是好苗子,我這點貢獻算不得什么。”
晚晚道“您說陸知行作弊,主要是懷疑他打小抄,是嗎”
教導主任哼了一聲“他看一筆寫一筆,我在后門瞧得清清楚楚,還能看錯不成”
晚晚點頭“試卷是老師出的,出題完全保密,不存在泄題漏題,那么首先,我們能確定的是,陸知行絕對沒有正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