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了心悸,什么都沒說,抓起校服闊步離開。
晚晚頭發(fā)終于不再滴水,的確舒服得多,低頭扯了扯緊貼身子的校裙,在考慮下節(jié)課是不是要跟靠窗的同學(xué)換個位置,曬一曬太陽。
剛走出水房,卻見陸知行又回來了。
這一次,手里抱著的不是校服,而是他自己的t恤和校服褲。
陸知行別過頭,沒有看她,手里的衣服伸到她面前,聲音冷硬:“換上。”
晚晚沒動。
陸知行等半天都沒等到她接,心中又煩起來。
難得做一次好事,人家還不領(lǐng)情,他又不是閑得沒事吃飽了撐的,要做什么雷鋒。
這情景,像他上趕著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陸知行憋了口氣,把衣服粗暴扔進木晚晚懷里。
“我只守兩分鐘,不想穿,就丟垃圾桶。”
說完,嘭一聲關(guān)上水房門,不能痛快撒出來的氣,盡數(shù)發(fā)泄到門上。
晚晚抓著他的衣服,心情微微有些復(fù)雜。
眼下的確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她也不想為難自己。
她脫掉校裙,套上他的寬大黑t,到底是男生衣服,她撐不大起來,松松垮垮,長度蓋過她的臀。
偏又別有一番味道,顯得那柳腰更細。
穿上他的校服褲子,好在是松緊腰,他也夠瘦,倒沒差特別多。
晚晚俯身,卷起過長的褲腳,露出一截又白又直的小腿。
換好后,她抱著校裙準(zhǔn)備開門,手觸到門把手,看到磨砂玻璃外的黑影,挺拔守在門前。
像童話中守護公主的騎士。
走廊里隱約可以聽見各個教室里,老師們講課的聲音。
有講英語,有講化學(xué),文科班的歷史老師正在講古代人文史,郎朗書聲交織,陸知行順著樓側(cè)的窗欣賞斜陽。
他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生怕有人從教室中出來,或者看到什么老師。
心中急切念著她怎么還沒完,又幻想起她穿自己的衣裳會是什么樣。
心猿意馬好一陣,身后咔噠一聲,他脊背一輕,連忙轉(zhuǎn)過身,就見到晚晚從里面走出來。
陸知行暗中打量她,她搭著門把手,黑t恤扎在褲子里,身段好看,亭亭玉立,同樣的衣服在她身上別有風(fēng)味。
那是他穿過的衣服。
陸知行心中升起說不清道不明的躁意,狀似無意移開眼,想說點什么,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
他們之間并沒有熟到那個可以隨意閑話的地步,如此刻,說什么都很別扭,他討厭這種別扭。
最終,他萬般嫌棄地留下一句“下次注意點,可沒有衣服給你穿”,就順著旁邊的樓梯下了樓。
木晚晚站在水房門口,想叫住那個背影,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三指捏住領(lǐng)口,輕輕扯了扯,干燥的衣服貼在身上,再沒那種濕粘的感覺,也沒有先前那樣冷了。
暖意順著指尖,一點點蔓延到心底。
晚晚沒再下樓,她把校服收好,準(zhǔn)備晚上帶回家,然后,一直待在教室里看物理公式。
她已經(jīng)搞清楚了文科理科分別是什么意思,其實以她所學(xué)的知識來說,學(xué)文更適合。理科這些科目,外加一個英語,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但她這就喜歡挑戰(zhàn)困難,學(xué)習(xí)熟悉的東西是會輕松很多,她不想固步自封,她要去了解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這才是她離開寨子最大的目的。
下節(jié)課正是物理,上完體育課的同學(xué)陸續(xù)回來,白婷婷和張莞晴進門時,第一時間去看晚晚的位置,見她濕著頭發(fā)坐在那里,二人默默對視,眼中俱寫著痛快。
晚晚看到了,沒理。
何雨田回來后,注意到晚晚頭發(fā)濕著,還換了衣服,小聲問她怎么回事。
晚晚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dān),只說自己太熱,洗了個頭。
何雨田將信將疑,也沒想到其他層面,便沒再問。
打了上課鈴,物理老師拿著尺板,剛準(zhǔn)備在黑板上畫圖,隔著眼鏡抬頭掃了一圈,問:“陸知行呢”
同學(xué)們紛紛回頭,看向靠窗最后一排的空位置,都沒開口。
物理老師皺眉:“又逃課了都什么時候了,還不知道學(xué)習(xí)!”
孫高見在后排道:“老師,陸知行在操場罰站呢。”
“罰站怎么回事”
后邊有男生補充:“倒霉唄,主任這周不是嚴抓風(fēng)紀么,他沒穿校服,挨抓了。”
“……怎么能不穿校服呢”物理老師不好對學(xué)校規(guī)定多說什么,只是可惜學(xué)生少聽一節(jié)課。
“不知道啊,我記得他體育課之前還穿呢,主任問他校服哪去了,也不解釋,就說沒帶。主任認為他上學(xué)態(tài)度不好,罰他站到放學(xué)。”
物理老師聽樂了:“他還能站到放學(xué)估計早跑了。”
說完,老師從講臺走到窗邊向外一看,扎著啾啾的少年站在旗桿下,一身黑紅相見的籃球服穿在身上,背后lzx三個字母格外醒目。
太陽西斜,日頭仍舊毒辣,白皙的皮膚曬得發(fā)紅。
教室最后一排,聽到全部對話的木晚晚,寫字的手一頓。
黑色水性筆,在演算本上劃了長長一道。
很快放了學(xué)。
晚晚早就收好了書包,鈴一響,她順著后門下樓,離開。
她走得快,下樓后第一時間想去操場找陸知行,可操場上空無一人,校園之內(nèi),只有不斷從教學(xué)樓涌出來的學(xué)生。
他去哪兒了
反正晚點還會在車上見到,他又不會有事,晚晚只得先把陸知行拋到腦后。
然后,她跑到花壇邊上,悠然等待白婷婷和張莞晴兩個人。
學(xué)生越涌越多,終于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熟悉的沙宣頭,還有那個趾高氣昂的馬尾女孩。
體育課的時候,老郝抓學(xué)生幫他洗車,就在花壇這邊。
車已經(jīng)洗完了,用來洗車的黑色水管還在,閘口沒關(guān),透明的水流到花壇里,在那澆花。
用來洗車的水流又沖又猛,連放兩節(jié)課,水早已涼如冰。
眼見著她們越走越近,走到近前。晚晚勾了勾唇,俯身抓起腳邊的黑色水管。
隨著水管的抬高,水流射程變遠,更像武器。
管口對準(zhǔn)走在路上的白、張二人,劈頭蓋臉噴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