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纖同樣也回以笑顏,教梅姑姑看得一愣。
“太后娘娘有心了,紀纖很是感激娘娘的一番心意,晚上是該親自去謝謝娘娘的。”
凌雀再次看向鏡中的人,杏眸眼尾似挑非挑,平添了一絲柔和的媚色。
飛仙簪上斜插一支碧玉釵,幾縷青絲恰好從兩頰邊落下,隨微風輕動。
端得是香腮玉雪,膚若凝脂,嬌媚無雙。
“穿緋色。”鏡中的美人眼波流轉(zhuǎn),輕啟紅唇道。
紀纖原先穿慣了白,總有幾分清冷的意味在里頭。
如今一換上這鮮妍的顏色,宛如月上的廣寒仙子陡然下凡,成了人間明艷的富貴花。
榮壽宮離臨歡殿有些距離,太后派了步攆過來接她。
一路走來,紗簾之內(nèi)若隱若現(xiàn)緋紅衣裙下玉色的肌膚不知道曳了多少人的心神。
“紀纖參見太后娘娘。”
榮壽宮的設(shè)的是家宴形式,除了坐在首位上的端莊婦人,也只另擺了一個座位。
紀纖掃了一眼后垂下眸,靜靜讓太后從頭到腳地打量。
人在屋檐下,何況是以后要做她兒子的小老婆。
太后保養(yǎng)得宜,看上去只有三十幾歲的年紀,她笑著問紀纖,“來到大周可有什么不適”
紀纖低下頭輕聲回道:“陛下…待我很好,并無任何不適。”
說罷羞紅了臉,更添了幾分艷色。
太后面上的笑更盛,“既然如此,那便待在大周吧。”說罷拍了拍她的手,“皇帝的后宮尚無一人,你若是愿意,哀家便做主了。”
紀國公主,身份不低,做個貴妃倒是合宜。
太后瞧著紀纖面上的桃花色,細眉微垂,流轉(zhuǎn)間又是一番風致。
此等美人,難怪皇帝動了心思,這是好事。
“皇上駕到!”
顧隋時一身的明黃龍袍,胸前的五爪金龍在錦云里翻騰,心臟處的烈日紅的刺眼。
他一踏進榮壽宮,便被一身緋色衣裙的紀纖引去目光。
她臉上還有未褪的羞色,玉色的肌膚在光下藏著薄薄的紅暈。
仿佛一顆成熟的桃子,輕輕一觸,里頭甘美甜蜜的汁液就綻開。
顧隋時藏在袖中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摩挲了兩下,聲線清冷地打了招呼,“母后。”
太后笑瞇瞇地點點頭,“皇帝今日怎么有空來看哀家”
顧隋時沒有回答,視線放在了紀纖身上。
無論是夢里的她還是現(xiàn)實的她,都鮮少有這樣明艷的色彩。
唯有一次,她一身如火的紅裳――――嫁給他的時候。
彼時紀纖剛行完禮站起來,措不及防對上顧隋時的一雙眸,深不見底。
她低下了頭。
顧隋時只瞧得見一截纖細雪白的頸脖。
太后笑得更歡,皇帝能喜歡女子,已經(jīng)是極大的進度了。
“罷了,我招公主過來也只是說說話,問問她過得好是不好,既然皇帝如此著急,那就帶公主回宮吧。”她嫌棄似的擺擺手,將二人遣出去。
紀纖出榮壽宮的時候,夜色已經(jīng)完全蓋了下來,星子在天邊細碎地閃。
“喜歡嗎”顧隋時突然響起的嗓音將她嚇了一小跳。
紀纖想了想,便知道顧隋時說的是今日賜到宮里的賞賜,她斟酌了一下言辭,“陛下賜下來的東西,自然是樣樣都好的。”
“不喜歡”
“不…”
他站在她身側(cè),龍袍的寬袖觸在她的衣擺,語調(diào)還是淡淡,“朕知道了。”
隨后站的離她遠了一些,倒像生了悶氣似的。
宮里的夜色是通明的燈火,五步一燈臺,燈芯搖搖曳曳地,竟然也沒有滅了哪一盞。
熒熒煌煌地亮了一路。
顧隋時不說話,她自然也不能說話,她還是喜歡在夢里的顧隋時,話多地像只鸚鵡。
二人在柔亮的宮道上走著,只余衣料摩擦的聲音。
紀纖低頭看繡鞋上的墜下來的珠花。
顧隋時察覺紀纖慢了下來,他停了腳步,微微回頭看,只瞧得見一截如玉的頸脖,在夜色中顯出一道似雪的弧度。
他想,宮道上的燈火實在是太亮,否則怎么會將她的頸脖照的如此奪目,他幾乎快移不開目光。
顧隋時想起在馬車上的時日。
在夢里,她一向都是那樣高高在上,漠視著他,他仰望了一十八年。
如今人到了眼前,他卻不敢有任何冒犯了。
是以二人在馬車上并沒有什么太過火的舉動。
就連牽手,也是二人肌膚相碰后一觸即放。
“要牽手。”
紀纖抬頭,看了看宮道旁可有其他人,他身后的太監(jiān)早已經(jīng)躲得遠遠的了,弓著身子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些東西,朕挑了許久,是朕的一番心意。”顧隋時頓了頓,心想著宮道上的燈火實在是太亮,亮得他連話都說不清了。
卻仍是繼續(xù)道:“收到他人的心意,應有一些回禮才是。”
他一身龍袍站在宮道上,燈火通明里,漫天星光下,向她伸出手
“所以,要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