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阿婆的聲音不小, 正好一字一句傳入陸珩的耳朵。
他揚了揚眉角,搭在溫渺腰上的手指慢慢縮緊用力。
男人側(cè)著身,溫?zé)岬臍庀⒙湓跍孛觳鳖i處,陸珩唇角噙著笑, 身子慢慢湊近溫渺。
薄唇貼近她耳垂。
男人聲音釀著笑意:“小、男、朋、友”
他刻意拉長了聲音, 尾音上調(diào),帶著絲絲繾綣。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一點點往上,最后停在女孩腰間的軟肉上。
輕輕用力。
溫渺身子一軟, 徹底癱倒在男人懷里。
鍋爐后面的阿婆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只當(dāng)小情侶之間的小打小鬧。
溫渺欲哭無淚, 她強撐著身子道:“我......我不記得了。”
她低垂著眼簾, 一雙黑眸蘊著水霧,腰間的軟肉還被男人捏在手心。
陸珩細(xì)細(xì)揉捏著,聲音順著傳入溫渺的耳邊。
“想不到渺渺竟然還會早戀。”
他刻意加重了后面兩個字, 一雙黑眸似笑非笑盯著溫渺。
“真是不乖。”
男人聲音裹挾著笑意,像是獵人一般, 不動聲色地將獵物圈住。
他的視線一點點往下,最后停在女孩小巧粉嫩的耳垂上, 才剛一俯身靠近, 胸前的衣襟突然傳來一陣振動。
不大不小正好傳入兩人的耳朵。
詭異的氣氛被打破,溫渺松了一口氣。
陸珩終于收回落在女孩臉上的視線,琥珀色的瞳孔掠過一絲不耐,待看清屏幕上的備注后,他微微皺了下眉角。
終于松開禁錮著溫渺的雙手, 往后退了幾步,按下接聽鍵。
話筒那邊傳來沈樾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陸珩,你和我老子說了什么!”
男人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打著屏幕,目光慵懶散漫:“說什么”
對面的沈樾深吸了一口氣,壓著聲音道。
“我不就說了你家小乖乖一句嗎,你用得著這么對待我”
沈樾望著不遠(yuǎn)處臨窗座上女孩嬌小的身影,泣不成聲:“老頭子剛剛給我下了最后的通牒,這次如果再敢搗亂,他就讓我收拾鋪蓋回家繼承家產(chǎn)了。”
陸珩輕笑:“那不正好”
沈樾:“好個屁回家了我還能繼續(xù)過我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生活嗎小珩珩我求你了,你和老頭子說說,別再盯著我了,我要是從良了,南城那么多妙齡女子還不得......”
余下的話少兒不宜,陸珩斜睨了身邊的小姑娘一眼,握著手機走開了好幾步。
......
沒了陸珩,溫渺一下輕松了許多,只全心全意盯著鍋爐邊的粉絲。
汩汩的熱氣繚繞,有香味在鼻尖彌漫。
是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溫渺站在攤前,目光灼灼盯著鍋爐邊翻滾的湯水。
阿婆站在鍋爐前邊,絮絮叨叨道:“我還記得那時也有一個小女孩,和你差不多高。”
“好像叫什么......”阿婆半瞇著眼睛,回憶著我們,“徐瑩”
溫渺瞳孔一緊,她剛剛才從陸珩口中得知這個名字。
手指下意識蜷緊,溫渺開口道:“婆婆居然還記得。”
阿婆笑道:“怎么會不記得,當(dāng)時你們可好了,經(jīng)常一起過來我這邊。我剛開始還以為你們是兩姐妹呢,連口味都一模一樣。”
“只不過后來就很少看見你們了,”阿婆舀著熱湯倒入瓷碗中,“聽說那女孩子家里出了事,輟學(xué)了。她后來也來過我店里幾次,不過都是站了一會就走了。”
阿婆嘆了口氣,再抬頭看溫渺時:“你這次回來,也是過來找她吧”
話落,阿婆突然眼睛一亮,指著溫渺身后的人道,“還真是巧了,這不就是徐......徐瑩嗎”
溫渺順著阿婆的目光往后看去,果然看見枯樹下站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徐瑩身上還穿著制服,明明是差不多的歲數(shù),徐瑩卻明顯蒼老了許多,眉眼間盡顯倦態(tài)。
看見溫渺,女人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滯,試探地開口喚了一聲:“溫,溫渺”
那次鬧翻后,溫渺就直接搬去了南城,這么多年,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遇見。
徐瑩惴惴不安捏著手中的金屬鏈子,抬頭看見溫渺身上昂貴的衣服時,她眸色一暗,不由自主往后縮了縮鞋子。
腳上的鞋子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根本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年幼時的自卑在此時越發(fā)的淋漓盡致。
徐瑩只有小學(xué)學(xué)歷,這么多年過去,她一直在餐廳幫著端碗筷,賺錢貼補家用。
多年的勞碌早就讓她褪去了少女的嬌媚,只剩下一臉的滄桑。
見溫渺沒有否認(rèn),徐瑩咬著唇:“真的是你。”
一別數(shù)年,當(dāng)年形影不離的兩人現(xiàn)下卻是地位懸殊。
阿婆剛好去了后廚拿東西,一時之間,鍋爐前只有溫渺和徐瑩兩人。
她低垂著頭,往溫渺的方向走了過來,余光瞥見溫渺手腕上的手鏈時,驀地心頭一緊。
暗暗將自己的手腕往后藏了藏。
她見過那個牌子,價格至少五位數(shù)。
徐瑩心底的自卑更甚,她自嘲一笑,再一抬頭時,早就沒有了剛才的卑怯和愧疚。
“沒想到,你還會來這種地方”
小攤簡陋,根本不是溫渺這種人會出入的地方。
當(dāng)年徐瑩對溫家的事也略知一二,原本以為溫渺和自己一樣,都是家里不受寵的。然而一直到出了事,她才知道溫渺家境富裕,根本不是和自己一個格局。
也就是那時,徐瑩心底暗暗有了妒意滋生。
如果不是自己家境貧寒,陳平也不敢對自己做出那種事。所以她想看看,被拉下神壇的溫渺會是如何。
見溫渺不說話,徐瑩嘲諷一笑:“怎么,連和我說話都不愿意嗎”
當(dāng)年那個膽小懦弱的女孩早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怨念和不甘埋葬的怨婦。
午夜夢回時她也曾后悔過,不過很快又釋然。陳平說得沒錯,溫渺和她不一樣,她有溫家支撐著,而自己卻是一無所有。
徐家重男輕女,徐瑩的弟弟又是自幼體弱多病的,所以當(dāng)年徐家才會答應(yīng)陳平的要求,私底下解決了那件事,還讓徐瑩背信棄義,反咬溫渺一口。
一直到最近陳平出了事,徐瑩隱隱感覺到事情和溫渺有關(guān)。鬼使神差的,這些天她都會朝這邊過來,沒想到真的讓她遇見了人。
然而兩人卻是天壤之別,溫渺是海上月,而她是地上塵。
徐瑩憤憤不平地瞪著溫渺,一臉的不甘心。
眼前的女孩一如當(dāng)年,就連那雙眸子,也是未染半粒塵埃,澄澈空明。
溫渺已經(jīng)記不得當(dāng)年的事,若不是陸珩告訴自己,她連徐瑩這個人都不認(rèn)識。
她面色淡淡,從容道:“不愿意。”
“你......”
徐瑩一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見溫渺轉(zhuǎn)過身子避開自己,她不甘心怒吼出聲。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徐瑩雙目猩紅,有水汽氤氳,“溫渺,我不欠你什么,我如果有你一樣的家世,當(dāng)年我也不會選擇那樣做!”
“你以為我愿意背叛你嗎都是他們逼我的。”
“憑什么你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而我費盡心機卻什么也得不到不管是成績,還是薛言,都是如此。”
“你除了運氣好托生在溫家,你還有什么比得過......”
最后一個字還未落下。
突然,兩人之間出現(xiàn)了一只強健有力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