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妍心里還是有些失落的,她一直以為她會是紀筠最好的朋友,忽然她有了別的好伙伴,但她也知這是沒有道理的,畢竟她自己也有除了紀筠以外的其他朋友。
珍珠奶茶加點鹽:你還和人家去看電影了,我吃醋了。
紀筠說了一堆割地賠款的話,和她約了下次逛街買衣服。最近紀母忙,天氣也變冷了,一直催她自己去買點衣服,但紀筠一直懶得去,加上平時穿校服。
臨近期中考試,大家都把心思收攏在學習上,學期過半,優(yōu)化班的進度是把這學期的內容教得差不多了,據(jù)說強化班已經教完了,期中過后,就要開始教下半學期的了。
這一回紀筠的運氣不錯,輪到在自己班上考。
即便復習得這么充分了,拿到物理化學試卷的那一瞬間,紀筠還是忍不住內心哭泣,出考卷的老師真是太刁鉆了,專挑他們薄弱的地方考,總覺得一擊一個準。
考完后,一堆人說好難說做不出來,紀筠現(xiàn)在也就聽個耳朵,周圍全是學霸以后,她就明白,他們說著做不出來,其實一個個的做得比誰都好。
如果把人當作產品,她就是二次返工產品,他們才是原裝的優(yōu)質產品。
不得不說,智商就像原料,出廠時都設置好了的,她再重來多少回都沒用。這個認知讓紀筠有些挫敗,也忍不住感嘆了出來。
楊杰聽她一聲嘆息:“天賦真的好重要。”
差點手下就出意外事故,用畫筆的另一端敲了敲畫板,不滿道:“誒誒誒,你這是在諷刺我”
紀筠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覺說了出來,她看著自己畫布上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顏色,趕緊先解釋道:“不是不是,我是在想期中考試,我感覺我太笨了。”
楊杰不以為意:“你保送h外的你哪兒笨”
紀筠總不能說自己重來了一遍,道:“周圍都是大神,我必須要很努力才能趕得上,就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現(xiàn)在才高一。”
然而今年這學期結束就要分班了,紀筠的文科很一般,現(xiàn)在理科也說不上好,原本很堅定想選理科的,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選什么了。
“不對,難道你不走美術”楊杰詫異地問道。
紀筠沉默,楊杰眼神變得有些奇怪了,似是責怪她不懂珍惜天賦,說道:“天賦這種東西就是老天賞飯吃,若照你這么說,那比你有學習天賦的太多了,比不過來的。你看,老天爺其實對你還不錯的,給你一張不錯的臉吧,現(xiàn)在不是都說靠臉吃飯嘛,我看你著臉就可以。你能保送h外,成績也不錯吧,至少說明腦子是可以的,超過了h市大部分學生,考個名校不是問題。最最最氣人的是,給你了這么好的美術天賦,你居然不走美術的路!”
紀筠被他逗樂了,笑了起來,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楊杰繼續(xù)畫,悠悠然道:“每個人呢,都有適合自己的道路,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學習,更重要的大概是喜歡,我自知在油畫上沒用多少天賦,但從不后悔選擇了這條路……”
紀筠茫然地看著面前那副亂七八糟地稱不上畫的畫,她喜歡油畫嗎……
期中的成績出來了以后,紀筠雖然比月考名次提高了,但她并不是很高興,因為她有莊b堯給她整理筆記講解題目,付出的努力也太多,而全校排名也才提升了十幾名,班級提升了兩名,說不挫敗是假的。
成績出來的當天,她都有些自暴自棄,把作業(yè)做完了就沒繼續(xù)做下去,打算網(wǎng)上看一些素材,畫一幅畫,開學一來她畫畫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每次都是零碎的時間,她決定這幾天開開心心地畫一幅畫。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開心方式,有些人喜歡買東西有些人喜歡出去玩,紀筠就很喜歡畫點東西,她不擅長寫文字,只有畫畫的時候,是讓她很安心、全身心投入的寄托感。
紀父敲了敲門,端著一盤水果進來了,見她沒有在寫作業(yè),反而高興地說:“剛考完期中,就休息休息,放松放松。”
紀筠仰起腦袋,道:“謝謝爸爸。爸,你最近也別太累。”
“爸不累,今年啊咱們家順風順水,我閨女這么優(yōu)秀,爸爸也要拼一拼。爸現(xiàn)在也不怎么做活了,下面這么多工程隊,不用我做。”紀父揉了揉紀筠的頭發(fā),他的手上有粗糙還有繭子,幾根頭發(fā)絲都被勾起來了。
他小心地把頭發(fā)絲給拿下來,紀筠看著心酸,隨手一擼頭發(fā),想起自己成績也不是很爭氣,吸了吸鼻子:“爸,我感覺我成績就只能這樣了……”
紀父詫異地說:“這不挺好的嗎還比月考提升了呢!”
紀父自個兒讀書的時候是沒那個腦子的,覺得女兒已經是紀家門最聰明的了,想了一圈,會不會是小區(qū)里經常來店里坐坐的王老師說的心理落差,忙道:“挺好了挺好了,你想,現(xiàn)在你周圍是h市最優(yōu)秀的學生,肯定競爭是比較大的,你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和你媽就想你過的輕松一點。”
紀筠一直很心疼自己爸媽,外地人來一個陌生的城市打拼并不容易,紀父曾經在工地上抗的石頭,搬的磚頭,才一點一點累積起的這個家。
她笑著點點頭,握住紀父的一只手,手上面全是粗糙的繭子和干燥的皮,紀父又沒忍住揉了揉紀筠的腦袋,她扎著的頭發(fā)都被勾出了一小半。
紀父道:“我這糙手!”
紀筠握住紀父另一只手,把他兩只手翻過來,關節(jié)很大,手上還有劃傷的傷口,關節(jié)處、壺口,大大小小的繭子不知其數(shù),紀筠輕輕地觸摸,心酸帶著心疼,揉了揉:“糙糙的也挺舒服的。”
紀父笑呵呵:“小時候就給你撓癢,你說我的手輕輕撓幾下就夠了。”
紀筠白嫩細長的手和紀父黝黑粗糙的手對比鮮明,紀筠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有了靈感。
紀父走了以后,紀筠立即把之前沒畫完的畫換下來,換上新的畫布,腦海里不斷勾勒,先用鉛筆勾勒出線條,她一畫就是幾個小時,還是紀母過來提醒她該睡覺了,紀筠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畫筆。
后面幾天上課,她也忍不住想著這幅畫,盡快在學校就把作業(yè)做完,回家就抓緊畫畫。
連著一個周末,紀筠把這幅畫給畫完了,四只手,一雙糙粗的手上面放著一雙纖細柔嫩的手。從來一幅畫沒有畫完的那一瞬間,給她這么大的滿足和喜悅。
在那一刻,紀筠很確定,她是喜歡油畫的,不是因為寂寞不是因為無聊!
她把房間的燈都關上,只拉開一點點窗簾,透過那一絲亮光,去看這幅畫,紀筠滿眼癡迷,她竟然被自己畫的畫給迷住了!
紀筠把這幅畫拍給了楊杰,楊杰說了一句我看看以后,許久未回復。
久到紀筠以為他可能去干別的事了,他發(fā)了一句過來:你家在里,我現(xiàn)在就過來,我今天必須親眼看到這幅畫!
楊杰開過來只用了半個多小時,也不管是學生家里了,紀筠把畫拿出來,楊杰小心翼翼地接過方在沙發(fā)上,他就跪在地上看,現(xiàn)在已經進入了深秋,太陽下山早,三點多已經是昏黃的陽光。
楊杰屏住呼吸,目光一點一點地看細節(jié),這幅畫怎么說呢,很簡單,就兩雙手,是寫實派,但是他看到了什么,是希望,是親情,是愛……
紀筠也學著他跪在地上,兩個人就這樣靜悄悄了十來分鐘。
楊杰忽然問道:“這畫你是打算怎么自己收藏”
紀筠道:“我之前的畫都是拿去畫廊賣了,但是……”
紀筠的畫還沒說完,楊杰神色崩潰:“賣!你居然還想賣,這畫你要賣了,我,我都要氣死了!你!你!”
紀筠縮著脖子,楊杰最后也說不出什么,斬釘截鐵道:“這畫,送去參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