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指著它, 說“就要它了。”
“好的,請您稍等。”
“慢著,”錢多多叫住店員, “有沒有和它配套的手鏈。”
“有的。”
“一樣粗”
店員笑得有些僵,“稍稍細一點。”
“行, 我要一套。”
“請您稍等。”
包好首飾, 店員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說出了價錢。
錢多多毫不猶豫地從包里取出黑卡, “刷吧。”
付完錢, 店員建議她辦一張會員卡,她極其爽快,說“那就辦吧。”
等錢多多一走出珠寶店, 店員惋惜一般地搖搖頭。原以為長這么漂亮品味也應該不錯,誰知這位錢小姐品味竟如此低俗。大金鏈子什么的, 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雖然品味低了些, 付錢時倒是十分爽快。
昨天錢多多把裙子上所有裝飾都拆除了,但路易沒有生氣,證明她還可以繼續(xù)這么穿。
前世她真是傻得可以,明明不喜歡那么穿, 還必須得忍,一忍還忍了兩年。
她拽了拽外罩上的排扣,覺得勒胸,索性把外罩取下,只穿一件內襯長裙。
穿好裙子, 她把買好的大金鏈子帶到脖子上。
大金鏈子壓在脖頸周圍,泛著沉甸甸的金光閃閃。
路易還在公司,沒有回別墅。錢多多抱著一盤櫻桃,去了天臺上。
昨日下了雨,天空澄澈如洗,清新的空氣里摻雜著綠植的與花的香味。錢多多歪在花架下的躺椅上,一顆一顆地吃櫻桃。
想起上輩子她因受了驚嚇,吃櫻桃噎死了,她吃櫻桃的速度減慢下來。然后腦海里猝然閃過那只突然飛出來嚇到她的野貓。
野貓。
她細細思忖,隨即眼光亮了起來。
慢悠悠地吃完一小盤櫻桃,她對傭人說“請再給我端一盤來。”
“小姐,您已經吃了那么多,再吃的話,恐怕”
傭人這么說,本來錢多多想算了的,然而余光瞥見朝天臺走上來的人影,她頓了頓,口吻立時變得尖利刻薄,“我讓你去拿你就去拿,哪來這么多廢話再廢話,小心我讓ouis解雇你”
傭人即刻躬身,“是,是,小姐。”
一轉身,傭人就撞見了路易,她趕忙恭恭敬敬地彎腰,“先生回來了。”說完就馬不停蹄地去端櫻桃。
錢多多似才發(fā)現路易,慌張地解釋,“她不讓我吃櫻桃,我才沖她發(fā)火的,平時我也不是這么愛發(fā)脾氣,就是她太過份了,我要吃櫻桃,她還不愿意去拿,有這么當傭人的嗎”
錢多多確定方才路易聽到了她和傭人的對話,知曉傭人根本就沒她說的那么過份。
所以,請快點看穿她虛偽又表里不一的“本質”吧,請快點厭惡她吧。
路易默然,視線挪到她脖間的大金鏈子上。
在日光下閃得刺眼的大金鏈子讓路易眉間微擰。
注意到他在看她的大金鏈子,錢多多故意抬起胳膊,佯裝撩劉海,不經意露出手腕間同樣閃得刺眼的金鏈子。
“取下來。”他沉下臉。
“什么取下來”
“項鏈。”
她摸著項鏈,仿佛想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閉了嘴,委委屈屈地取下項鏈。
似乎沒了再和她說話的心情,他沒有停留,轉身下了天臺。錢多多握著大金鏈子,心情愉悅地恨不能拿著高音喇叭唱歌。
傭人端著櫻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來,“小姐,您的櫻桃。”
對于傭人,錢多多有點過意不去,她忖度幾瞬,把取下來的項鏈丟到傭人懷里,假裝施舍般,“我不要了,你拿去吧。”
“小姐,使不得。”傭人捧著大金鏈子很是無措。
“ouis又不喜歡我戴這個,我留著干什么,放那兒也沒用。”
“可是小姐”
“我叫你拿著你就拿著,你聽不懂人話”錢多多又故意刻薄起來。
“是,多多謝小姐。”
傭人退下,錢多多松懈下神經。再這樣下去,她都覺得自己可以去當演員了。
用晚餐之前,路易一直在書房里處理工作,錢多多樂得自在,恨不得他能時時刻刻投身在工作上。
想想前一世,一得到她,他就隨時隨地地黏著她,只要他在別墅里,她就必須在他的視線范圍以內。而這一世他并沒有如前世那樣。
她很清楚,他之所以發(fā)生變化,是因為她的計劃。或許他現在已經有些厭惡她了。他沒有黏著她,這就是證明。
錢多多給自己打氣,再接再厲,說不定馬上她就能擺脫他了。
晚餐她依舊吧唧嘴,并且刀叉老是不小心碰到餐盤,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路易的容忍度好像到了盡頭,他說“你需要了解用餐禮儀。”
她嘴里含著飯,說“呃”
“明天開始,會有人教你相關禮儀。”
她乖順地點頭。就在這時候,路易的手機鈴聲響起來。他對著手機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結束通話。
他從座椅上站起來,淡得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光在錢多多身上停留半秒,繼而離開了別墅。
錢多多目送他走遠的背影。他這時候去哪里今天還會不會回來不回來的話,簡直就太好了。今晚她住在這里,就會和他一個房間,她還是很抗拒和他“同床共枕”。
對于和未婚夫每月一次的固定“約會”,齊姜每次都懸著一顆心,巴不得每月一次變成每月零次。
她瞅瞅對面的路易,想要快點吃完飯,結束這種壓抑的折磨。
說起來也是好笑,她連自家老子都不怕,卻怕自己的未婚夫。每一次面對他,她都忍不住地慫了下來,那是一種不受控制地慫。在他面前慫,就愈發(fā)討厭自己這么慫,也就愈發(fā)討厭他。
不過討厭歸討厭,她還是很佩服這男人的。
路易是他爸年輕時和一個法國女人生下來的私生子,十二歲才被認回路家。
五年前,路易他爸和他哥遭遇空難死亡,路氏又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路家老爺子還一病不起,所有人都以為路氏這個大集團要垮掉的時候,年僅二十一歲的路易站出來,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將整個集團救活。
很難想象,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是怎么做到讓一個垂暮的集團重新站起來,并且在五年內越做越大,到現在明顯地已經要壓過與之齊頭并進的齊氏的。
僅僅五年,路氏儼然成為商業(yè)巨頭,而他本人也成為炙手可熱的巨鱷。
齊姜唏噓不已。
她和他是家族聯姻,她不喜歡男人,但得用婚姻來做掩護。而他也對她沒意思,只是完成家族聯姻的任務,妻子于他而言只是一個符號。所以兩人協議婚后互不干涉,各玩兒各的。
為了應付雙方家長,兩人每個月都得假裝約會一次,也就是吃一頓飯,吃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齊姜心道還好她不用和他做真夫妻,要不然長此以往下去,她得憋屈死。
路易用干凈地纖塵不染的帕子擦過指間,看也沒看齊姜,說“齊小姐,下個月見。”
齊姜笑呵呵“下個月見。”
說完就在心里罵自己,能不能硬氣一點,人家看都不看你,你還笑嘻嘻的,跟個奴才一樣。
和路易分道揚鑣之后,她徑直去往夜店。在夜店里蹦了會兒迪,那股子被壓迫的憋屈才徹底消散。
她半倚著吧臺,慢慢地恢復力氣,有男人上來搭訕,她叱過去,“老子喜歡女人。”
男人悻悻地握著酒杯走開。不多久又有女人來搭訕。穿著暴露的女人前凸后翹,笑容魅惑,“我可聽到了,你說你喜歡女人。”
齊姜瞧了瞧女人妖嬈的身姿,而后露出閃著銀光的虎牙,“對啊,尤其是你這樣的,最喜歡。”
女人嗔笑,紅唇湊過來,“真的嗎”
齊姜捏住女人的臉,就要吻下去,對上女人刷了眼影的大眼睛時,腦中倏地浮起一雙如裝了碎星的明眸。她吻下去的動作卡頓住,一把推開女人。
“怎么了”女人驟然被推開,有些不明所以。
“雙眼皮哪兒割的,太明顯了。”齊姜的聲線沒有起伏。
女人耳朵一熱,罵道“你雙眼皮才是割的”罵完就大步鉆入了人群里。
齊姜雙手交叉,沉靜地靠著吧臺,突然罵了句“媽的,邪門兒了。”
一聽到外面響起汽車輪胎碾壓過地面的摩擦聲響,錢多多極速合上書,旋風一樣地鉆進被窩里。
她把自己攤成大字型,歪七八扭地蓋著被子。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沐浴露的香氣和水霧氣臨近,她平躺著假睡,竭力保持肢體自然。
路易穿著浴衣,額發(fā)末梢微濕,看見睡成大字型的錢多多,他擰眉,叫醒她“錢多多。”
都連名帶姓地叫她了,閉著眼睛的錢多多心一抖,慢慢地睜眼,“ouis,你回來了。”
他的浴衣半敞開,露出里面結實健壯的肌肉,饒是見過他比這還裸露的樣子,錢多多也不禁臉紅。她無法控制地雙手捂住眼,一時忘記要和他演戲,像一只受了驚的小鹿一樣往后退縮。
她雙手捂眼,頰邊似暈過水色胭脂,左肩衣服垮下來,露出半邊光滑圓潤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