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一口手里的糖蒜,男孩往嘴里又扒拉了兩口米飯。面前那盤紅燒茄子吃了個干凈,把湯汁倒進(jìn)碗里,還能再拌飯吃。
“放心,我現(xiàn)在出息的很,現(xiàn)在正和朋友出來吃酒店哩,你們就放心吧,別苦了自己。”
茗涵緩緩扭過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少年。
是莫堯。
穿著一件藍(lán)白條的短袖,他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慌忙地吃著飯,吸一吸流到嘴唇上的鼻涕,看著狼狽又讓人心疼。
掛斷了電話,他正好把碗里的米吃了個干凈。
從口袋里掏出錢放在桌子上十三塊五,每一次來這,他都是吃這么多的錢。
起身離開,他看到了坐在門口的茗涵。
她面前擺著一盤剛端上來的紅燒肉,肉質(zhì)晶瑩,一看就知道味道不錯。
他也曾吃過,來海城的第一天,他就是在梁氏面館要了一碟紅燒肉。
對上了茗涵的目光,他立刻用手背擦了一把唇上的油。扶了扶眼鏡,他的眼神里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見到她時的卑微。
冷漠、淡然,總之已經(jīng)沒必要像之前那樣低聲下氣了,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不可能會對他手下留情。
“你怎么不參加比賽”放下手里的筷子,茗涵小聲地問。
莫堯兩只手插進(jìn)褲兜里,不屑一顧“參加了有用嗎遲早是要被淘汰的,自討沒趣等著你針對侮辱嗎”
想到自己在游戲里對他的窮追猛打,這一刻,茗涵的心里閃過了一絲羞愧。
茗涵“抱歉,我不知道”
“不用道歉,我不需要你這個時候可憐我。”莫堯回答地很硬氣,畢竟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這時候的施舍已經(jīng)變得毫無意義。
茗涵“如果可以,咱們能聊聊嗎”
茗涵的話讓他無法拒絕,因為現(xiàn)在,或許只有她會想跟自己聊一聊天了。
從面館里出來,兩個人站在了巷子口,頭頂那一盞橘黃色的燈指著不少人回家的路。
幾只飛蛾撲扇著翅膀,每每觸碰到透明的燈泡,都會疼得躲開,可下一秒,又會難抵誘惑地湊上去。
“你的家庭很困難嗎抱歉,或許我說的不對啊,你別見怪。”這次,輪到茗涵說得很小心。
莫堯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雖然他才十七歲,可聯(lián)賽和平常的壓力已經(jīng)讓他染上了惡習(xí)。
“沒啥怪不怪的,沒錯,我家是很窮。”
莫堯來自西南的一個小山村,家里世代都是勞苦的種田人。輪到他們五個兄弟妹們,父母把所有心血都澆在他們身上,希望他們可以靠著知識走出山村,走出貧困。
莫堯不愛學(xué)習(xí),只愛玩游戲,所以來到海城后勉強算是達(dá)到了父母的期望。
幾年前,他靠著比賽賺了不少的錢,可每一筆錢都用來貼補家里的支出。
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年邁的爺爺奶奶、一個人生活的姥姥,還有在工地上摔斷了腿的父親整個家庭都需要他來支撐。
三年,他已經(jīng)靠著他的簽約費和比賽的獎金養(yǎng)了這個家三年。
他本可以再繼續(xù)養(yǎng)下去,可,宮言藤的要求、茗涵的出現(xiàn)斷了他賺錢的機會。
茗涵聽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你有沒有想過換一條路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
說到一半,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莫堯看著她笑了笑,“干別的哪里有錢賺啊我都耽誤了這么多年,哪還有學(xué)習(xí)的機會”
丟掉手里的煙頭,莫言抬頭仰視著長方形的天。小小的年紀(jì),他的瞳孔里裝滿了不該承受的壓力和困苦。
“誰不想好好找個事情干啊,誰想給黑心的日本鬼子打比賽但我有辦法嗎我需要錢,我需要錢去養(yǎng)我的家,照顧我的弟弟妹妹。空有愛國心,我的弟弟妹妹就能有學(xué)上,我奶奶爸爸媽媽就能有飯吃嗎”
茗涵被他的話堵得說不出話。
她從小不說是生活在蜜罐里的公主,卻沒有過過食不果腹的日子,沒有聽過弟妹們因為吃不飽飯的啜泣。
她想象不出那樣的日子會有多苦,但一定是她不能承受的。
“解約就解約,媽的,”莫堯踢了一腳墻角長出的狗尾巴花,似乎是在踢那個不爭氣的自己,“反正我有手有腳,什么不能干世界這么大,總有我賺錢的機會。”
茗涵沉默地看著那株被踢碎的花,過了好久,才緩緩抬起頭“如果可以,你愿意來st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