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燦請了假,第二天并沒有進宮來上課。所以當(dāng)太傅王安成因為霍凌的要求,提前結(jié)束課程空出一段時間給李壯的時候,聽李壯花樣夸霍凌的人,只有霍凌和公孫――王安成不愿過多摻和,提前結(jié)束課程后便離開了。
站在平常王安成站的位子上,李壯無比坦然的拿著自己寫的詩,不見半點不好意思不說,甚至還將夸霍凌的詩念出了“慷慨激昂”的味道。
小巷里“貓狗大戰(zhàn)”,不知所謂不,那是太子殿下在關(guān)心愛護都城的流浪動物,以小見大,太子殿下是一個懂得兼愛的大仁之人。
挖了皇覺寺的蓮花池,膽大包天不,那是太子殿下在用自己特別的方式,同佛祖進行心靈上的溝通。
兩萬白銀買一副假畫,活該被坑不,那是太子殿下關(guān)心黎民百姓的生活,所以慷慨解囊。
……
字里行間,一字一句,盡是對新任太子殿下的推崇。
歪靠在椅子中,看著上面唾沫橫飛、越念越激動的李壯,被對方夸得差點以為大燕沒有他就要亡國滅種的霍凌陷入了沉思。
他昨天提的要求,為難到李壯了嗎
并沒有。
霍凌不但沒能為難到李壯,甚至還讓李壯抓住了機會,使勁渾身解數(shù)的試圖抱上新任太子殿下的大腿。
一個反復(fù)無常的小人,是不需要臉的。
難得見到一個比他還不要臉的人,霍凌對李壯的偏見不免有所消減,只是……
霍凌扭頭朝一邊的公孫問道,“兼愛是什么意思”雖然李壯寫的詩已經(jīng)夠直白簡明了,但有些詞還是依舊觸及到了霍凌的知識盲區(qū)。
公孫:“……”側(cè)頭看向霍凌,公孫做出了解釋,“堯讓賢,以為民,錮兼愛德施均1。”
霍凌更茫然了:“啥”
公孫輕抿了下唇,待得意識到霍凌是真的不知道“兼愛”,而不是在故意試探他后,他這才簡潔明了的向其作了解釋,“兼愛,就是博愛,愛眾生。”余光掃到一邊拍馬屁拍得“慷慨激昂”的李壯,公孫的目光暗了暗。
――太子殿下接下來會怎么做
很多次都沒能料準(zhǔn)霍凌的反應(yīng),公孫懷著莫名的期待,面上卻一副內(nèi)斂自持的模樣,偶爾在霍凌因為聽不懂而歪頭問他的時候,垂眸簡單的同霍凌解釋幾句。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迅猛的風(fēng)經(jīng)過數(shù)千里的奔馳,吹到人臉的時候只剩下些許的涼意,讓人以為春天快到了,卻不知風(fēng)從哪里來。就像公孫,眾人只看得到他皮下的“溫潤如玉”,卻窺不到他骨子里的“精髓”。
霍凌不知道公孫在想什么,只是對方視線偶爾掃過來的時候,他背后會莫名一冷。出于小動物的直覺,他連人帶椅子的挪得離公孫遠了一點,聽到不懂的詞句,霍凌也寧愿自己瞎捉摸都不去問公孫。
從始至終,公孫的表情沒有發(fā)生半點變化,仿佛沒有察覺霍凌的“嫌棄”。
在這上百首夸霍凌的詩中,霍凌是能與“堯舜”比肩的存在,也是動則雷霆萬鈞的神,更是給大地帶來勃勃生機的“希望”……一首比一首露/骨,一首比一首直白。
然而,夸人的不見半點不好意思,被夸的也沒有半點不自在。
李壯念完所有詩后,完全顧不上自己干得不行的嗓子,他滿臉期待的看著霍凌,微啞的聲音根本壓不住他內(nèi)心的激動,“殿下,您覺得還滿意嗎”昨天李壯回去后就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不吃不喝一整天的寫完了這些詩,他覺得這么多詩總有一首能讓對方滿意,只要太子殿下能滿意,那他離抱上太子殿下大腿的日子就不遠了。
此時目光灼灼的李壯不見半點疲態(tài),只有眼眶的青黑和眼底的紅絲才暴露了他的狀態(tài)。
霍凌沒有說自己滿意與否,而是伸指虛點了下李壯手邊的茶。得到示意的李壯這才捧起一邊微涼的茶,猛地灌了一口。
緩解了喉間的燥意,李壯拿袖子抹了抹嘴,朝霍凌咧嘴一笑,“謝謝殿下。”
李壯的不講究讓公孫忍不住皺了下眉,卻終究什么都沒有說。一邊的霍凌并未在意李壯的不講究,反而還笑瞇瞇的問李壯是否還要喝茶,直到李壯喝了足足六杯茶表示已經(jīng)夠了以后,霍凌才讓奉茶的太監(jiān)退下。
視線未曾離開霍凌,李壯捧著茶,試探性的喚了霍凌一聲,“殿下”
“哦哦。”反應(yīng)過來的霍凌撓了撓下巴,“你的詩還是蠻不錯的。”雖然他有些地方?jīng)]聽懂,不等目光一亮的李壯緊接著向他表忠心,霍凌話風(fēng)一轉(zhuǎn),“但是,我覺得你可以做得更好。”
“既然你這些詩都是真心實意的寫來夸我的,那么我想下一次進宮的時候,你一定能將這些詩倒背如流。”咧了咧嘴,霍凌一字一頓的說道,“記住,是倒?背?如?流?哦。”
霍凌:“我相信你可以的。”
李壯表情一僵,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為什么抱太子大腿的路會這么艱難
一邊的公孫緩緩垂下眼簾,抿唇笑了笑。
――果然不愧是讓那么多人不知該如何評價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