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對金世柔最大的印象就是柔弱靦腆, 跟個小兔子似的,說幾句話都臉紅,現(xiàn)在再看著面前這個口若懸河口吐芬芳活脫兒是侏羅紀時代過來的噴火龍一樣的女人,他整個人都陷入了迷幻狀態(tài)。
這, 這前后差別也太大了點吧!
他愣了, 燕瑯可沒楞, 抬手把他扒拉開, 給金世美送個信兒, 自己開著車一溜煙走了。
來到金父金母居住的小區(qū),進門之前她先把自己眼睛給揉紅了,敲門進去之后就開始哭,從跟江淼結婚當天受到的委屈說到前不久江淼到學校去鬧事,再穿插上江淼公司破產以后肯定不能再幫金家多少忙的事實論據(jù),直接就把金父金母那兩顆原本還有點小心思的心臟給說穩(wěn)了。
金世美一邊抽紙巾幫妹妹擦眼淚,一邊給她幫腔“爸, 媽, 這時候咱們家就得齊心協(xié)力啊, 要不然等江淼的公司真破了產,全家都得跟著喝西北風!現(xiàn)在咱們的訴求就是離婚, 馬上離,他們要是不同意那就鬧, 大不了就把江家騙婚跟江淼有精神病的事兒說出去,誰怕誰啊?他江淼敢去妹妹單位里去鬧,你就不敢去他家里、去他公司去鬧?”
“不過咱們也得講究策略, ”燕瑯抽泣著建議說“鬧離婚可以,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江淼對不住我,江家騙婚,至于江淼公司要破產那些事,一個字都不能提,不然叫別人一聽,好好的苦主也變成貪財忘義了!”
金母拍著大腿保證說“放心吧,我跟你爸心里有數(shù)!”
燕瑯走了,江淼在原地呆立良久,才被冷風吹得回過神來。
剛才金世柔來的那個過肩摔還挺狠,現(xiàn)在他背上還隱隱作痛,仔細回想一下她說的那些話,江淼捏緊拳頭,走出了停車場。
他剛下飛機就直接去了醫(yī)院,現(xiàn)在還沒有回過家,再則,他看金世柔那個噴火龍一樣的樣子,鬼知道她會不會對倩倩的照片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淼坐在駕駛座上目視前方,面容上不顯露什么,心里卻逐漸蔓延出一股煩悶來。
這次回來之后,好像什么都不一樣了。
尤其是金世柔,跟之前那個小白兔一樣的女人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他或許應該試著用新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妻子。
進門之前江淼是這么想的,打開家門之后他手里的公文包直接掉在了地上。
正對著他視線的是一副巨大的壁畫,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做的,沒開燈都閃閃發(fā)光,上邊用毫無藝術審美的金色字體寫了“家和萬事興”五個花體大字,下邊是花花綠綠的牡丹荷花,沒一點季節(jié)規(guī)律的擠在一起。
他當初叫人鋪的淺色實木地板都被撬了,取而代之的是屎黃色的木地板,沙發(fā)墊子跟桌布都是小碎花的,毫不吝嗇的散發(fā)著廉價氣息,旁邊還擺著幾個芭比娃娃,大大的眼睛睜著,好像在說主人你睡了嗎,我丑的睡不著……
江淼呆了三分鐘之久,回過神來之后第一反應就是退出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發(fā)現(xiàn)門牌號完全正確之后,就覺一股火氣直沖天靈蓋,燒的他火冒三丈。
胡亂摸了幾下,他找到了客廳吊燈的開關,按開之后看了一下效果……算了,還是關了吧。
旁邊還有射燈開關,江淼壯著膽子按開了,房間里霎時間閃耀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差點把他照的魂飛魄散。
江淼走到這一步,真的是很累了,到臥室見到大紅色的床單被罩和涂了玫瑰花的墻面時,已經無心再吐槽了。
“金世柔,你個賤人就是生來克我的……”
回到醫(yī)院的時候,江父江母都還醒著,為了方便照顧,江淼找了找關系,叫他們倆住在一間病房了。
見兒子回來,江父打氧都更有勁兒了,自己手臂支撐著爬起來,迫不及待的說“見到小金了嗎?你們談的怎么樣?”
江淼現(xiàn)在提起那個名字就覺得頭疼,再想起今天的經歷和家里魔鬼改造過的裝修風格之后更覺得心肝脾肺腎都難受起來“爸,先別提她了,好嗎?”
江母敏感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可別瞞著我們!”
江淼現(xiàn)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和疑問,雖然暫時沒人可以一起分擔怒火,但傾訴一下疑惑還是可以的。
“金世柔之前聯(lián)系我,說給家里裝修一下,”他把自己用手機拍的照片給江母看,難掩嫌惡的說“我回來一看,這可真是……”
“這可真是太溫馨了!”
“……”江淼“?????”
江母接過手機來回翻看,一直陰沉著的老臉都顯露出幾分笑容來“我就不喜歡你之前那種裝修,陰慘慘的,一點精氣神都沒有,看看這個,多棒啊,又喜慶又有氛圍,客廳里這幅壁畫最好,家和萬事興啊……”
“……”江淼“?????”
江母把手機遞給丈夫,說“老江,你也看看!”
江父還記得自己跟金世柔的深仇大恨,現(xiàn)在就表現(xiàn)的格外看不上,輕蔑的撇了撇嘴,翻看之后說“也就那樣。”
頓了頓,又說“那個家和萬事興整得挺好看的。”
“……”江淼“?????”
這令人絕望的老年審美。
江家三口人正在這兒討論著裝修風格呢,金家人就直接殺過來了。
江父江母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這小門小戶出身的人家,見狀還以為金父金母是領著女兒來道歉的,被子往上一拉,打算擺擺架子。
金母年輕時候是個能跟人對罵三百回合的夜叉,現(xiàn)在老了也功力不減,先把房間里的兩把椅子拖過來叫自己和老伴坐下,然后就抬了抬下巴,示意女兒說話。
燕瑯就慢慢走上前去,在江淼的注視下,用那種溫柔之中帶著堅強的語調說“我今天是來談離婚的。”
一句話炸醒了兩條死魚,江父江母立即就彈起來了,連江淼也不禁變了臉色。
“離婚?”江母驚詫道“這,這怎么行呢!”
雖說她促成這樁婚姻的目的是希望金世柔能用自己的溫柔和體貼溫暖兒子的心,但她絕對沒想過叫自己兒子的第一段婚姻這樣草草收場!
結婚兩個月都沒有就要離,這難道是什么好名聲嗎?!
江父江母滿臉的不情愿,江淼眉頭有些不耐的皺起,說“金世柔,別的事情就先放放,現(xiàn)在我爸媽還病著,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
“離婚自由是《憲法》規(guī)定的公民權利,我談離婚怎么就是胡說八道了?”
燕瑯雙手抱胸,下巴抬起來一點,說“江淼,結婚第二天就走人的是你吧?結婚之后不許我打電話給你的是你吧?結婚兩個月一個信兒都沒給我的是你吧?我想離婚,這有錯嗎?你要是愿意,我們明天就去辦手續(xù),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去法院起訴,就是不知道你們江家丟不丟得起這個臉了。”
江淼嘴角冷冷扯動一下,說“金世柔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跟你談贍養(yǎng)父母的事情,你就倒打一耙說離婚,我媽住院了,你這個做兒媳婦的都不來看一眼,你覺得這說得過去嗎?”
這會兒時間還不算晚,走廊里來往的人也不少,一見金家一家子人氣勢洶洶的過來,就知道有熱鬧可以看了,雖然沒人好意思進病房圍觀,但是都貓在門外窗外偷聽偷看。
護士長領著人來給江父江母換藥,還是先把門外的人請走之后才進去的。
江淼理直氣壯,燕瑯就更不虛了“江淼,做人要講良心,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知道什么叫以己度人嗎?你平時是怎么對我父母的你還記得嗎?結婚那天你連聲爸媽都不肯叫,搞得他們下不了臺,現(xiàn)在你要求我跟個丫頭似的伺候你媽?你怕不是得了雞瘟,腦子給燒糊了!”
這話一出,連江父江母臉上的囂張氣焰也淡了大半。
江淼被她三言兩語給噎住,臉色青白不定一會兒,又心虛的降低了一點聲音,說“那你也沒必要做的這么絕,連來看看老人都不肯吧?!”
“現(xiàn)在又變成我做的絕了?還看看老人?我爸媽年紀比你爸媽大好吧,你什么時候見我爸媽找你陪床照顧了?”
眼見著江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燕瑯心里邊那口氣也就越來越松“你媽是昨天住院的,對吧?”
江淼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