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三月在紀云禾耳邊一笑:“不是夢,是他。”
紀云禾這才睜眼好好將角落里的“離殊”打量了一番,卻見這“離殊”的神情十分奇怪,他的目光只直愣愣的看著前方,絲毫沒有生氣,身體看起來也十分僵硬,竟卻像是一個沒有血肉的木頭人一般。
“他……”紀云禾猶豫著未將自己的疑惑說出口,雪三月倒也坦然,將話頭接了過去。
“他現(xiàn)在其實也還算不得是真正的離殊。”雪三月道,“我在海外仙島游歷時,偶然間尋到了一種草木,名為佘尾草,只要將故人之物放在這草木之上,再祭以鮮血,假以時日,這草木長成,便會變做故人的模樣。”
紀云禾聞言一愣:“早聞海外仙島奇花異草,異物異人甚多,竟也未曾想過,還有這樣的草木。”
“嗯,這人甚至能行走活動,就是說不了話,難有自己的思想……”雪三月默了片刻,“雖然……雖然他并非真正的離殊,但有他在,我便也算是有了個念想,這時日長了,讓他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倒像是離殊一直陪在我身邊一樣。這世間事真真假假,有時候能分得清清楚楚,而有時候,卻又想著自己要是分不清楚就好了。”
紀云禾看著雪三月,卻忽然想到了大國師與那瘋狂的順德公主。
大國師一開始活血也是想找一個精神上的依托吧,卻最后竟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只是這個假的離殊斷不會變成順德,而雪三月紀云禾也能篤定,她絕對不會變成大國師那般模樣。
“真的假的,到底是不一樣的,你若看得開心,留著也行,但若能分得清楚,當然是最好。”
心里念過了順德的事,紀云禾左右看看,卻有些奇怪:“長意呢?”
她問出這三個字,房間里復又一陣沉寂。
紀云禾但見洛錦桑與雪三月的神情,渾身登時一緊,她立馬坐了起來,肅容道:“長意怎么了?你們知道我的脾氣,有話直說,不要瞞我。”
洛錦桑嘴唇動了動,到底是吐出了一句:“鮫人不太好……大禿驢還在給他治療……”
紀云禾當即將身上被子一掀,忙著穿上了鞋便往外間走去,洛錦桑與雪三月立即跟了上去,雪三月喚道:“不用那么慌張,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雪三月剛跟著出了門,但門外哪還有紀云禾的身影。紀云禾竟是慌得連話還沒聽完,就御風而去了。
慌慌張張跑過大殿,紀云禾初醒,被寧悉語借用過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走路還有些偏,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長意的房間,剛一闖進去,卻見空明和尚剛收了針,長意坐在床榻之上。臉色雖然蒼白難看,但神智卻是清醒的。
但見紀云禾闖進來,長意與空明同時看向她。
空明瞥了一眼紀云禾,道:“這個倒是好得快。”
紀云禾懶得搭理他的揶揄,徑直奔到長意身邊,她看著長意蒼白的臉色,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哪兒還疼嗎?”
長意倒還是以往的長意,點頭應了:“腿腳還有些難受,但過幾天應當便好了。”
紀云禾這方剛松了口氣,那邊的空明卻道:“過幾天好不好還兩說呢,你這段時間術法施用過度,鮫人,我敢與你保證,之前你若再多施一個術法,哪怕是一個御風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碎冰被撿回來了。現(xiàn)在還能坐著說話,你且當是走運吧。”
紀云禾聽得十分心疼,還未來得及與長意多說兩句,外面便有人來報,林昊青來了。
紀云禾怔了怔,與長意相視一眼。
長意點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