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江微妍來送完飯,離開之時都要在外面加一把鎖,簡直就是在看犯人。
聽說這女子與府里那位大人有淵源,可在她來的這么多天里,府里那位大人別說來云苑了,連湖心島也未曾上過一次。她想,這不過是個被冷落著的快病死的過氣女子罷了。名號都未曾有一個,有什么好惹不得!
江微妍自小在家中被捧著長大,若不是家道中落,她有豈會托姑姑入這府內(nèi)給人為仆。而今還被捉弄至此。
越想越怒,江微妍劈手便給了紀云禾一巴掌:“你算什么東西!”她痛聲罵著。
可這一巴掌尚未落在紀云禾臉上,臨到半道,她的手便被人擒住了。
不是女人的力道,江微妍一轉(zhuǎn)頭,只見來者一身青裳黑袍,藍色的眼眸里面仿似結(jié)了寒冰。
這……這是……
江微妍認出來人,登時嚇得渾身發(fā)抖,可都不等她行一個禮,那擒住她手腕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江微妍最后只來得及聽見他冰冷的言語混雜著怒氣,仿似冰刃,能削肉剔骨。
“你是什么東西”
下一瞬間,她便被隨手一扔,如同丟棄的垃圾一樣,徑直被從三層閣樓打開的窗戶里扔了出去。
“咚”的一聲,掉進了院子里結(jié)了冰的池塘里,砸破了上面的冰,沉進水里,隔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浮了起來,又是喊救命,又是喊主子饒命。
院外站著的侍從奴婢皆是一驚,驚懼非常的望了一眼三樓,沒人敢動。
“哎,拉她一把呀。”三樓的紀云禾探了個腦袋出來,喚了樓下幾人一聲,“再不拉就得鬧出人命了。”
可幾個侍從都不敢動,連頭都不敢抬,只因紀云禾旁邊的那黑袍男子一身寒霜氣勢太過讓人驚懼。
紀云禾見狀,微微一撇嘴:“得得,我把窗戶關(guān)上,你們趁機把她拉起來,這家伙就看不見了。”
“……”
敢當著主子的面說這話的人,大概也就只有這屋里的女子了吧。
“咔噠”一聲,三樓的窗戶還真就關(guān)上了。
隔絕了外面的寒風,紀云禾轉(zhuǎn)頭,目光落在了面前男子臉上,她退了一步,斜斜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長意,你現(xiàn)在脾氣變得太不好。”
“過來吃飯。”
他倆說的話好似風馬牛不相及,長意走到了桌邊,將還沒有完全擺好的碗筷給紀云禾擺好了。紀云禾也沒動,只是一直沉默的盯著長意,隔了許久才道:“你放我走吧,我之前被關(guān)夠了。”
長意將筷子放在碗上。輕輕一聲脆響,卻在寂靜的屋里顯得驚心。
紀云禾嘆了一聲氣:“你留著我干什么呢,我這命也沒幾天可以活了,你讓我出去看看雪,看看月,看看即將開遍漫野的春花,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挨到看夏雨的時間……我就想享受幾天自由的日子……”
“紀云禾。”長意轉(zhuǎn)了身,冰藍色的眼眸里仿似什么情緒也沒有,可也仿似藏了千言萬語,“你若有本事,便再殺我一次。然后走吧。”
四目相對,沉默難言。
最終,到底是紀云禾笑了出來:“你這話要是放在六年前,我今晚就可以走了。”
聽她如此平淡的說出了這句話,長意手心微微一緊,旋即又松開了去,他踏步行至紀云禾身前,捏住了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的眼睛,試圖從她眼睛里找出些許波動,可卻什么都沒有。
和以前一眼,一片黑沉沉的漩渦,將所有秘密都掩蓋其中。
長意道:“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六年前。”
“是啊。”紀云禾垂下眼瞼,“已經(jīng)不是六年前了。”紀云禾笑了笑,“你已經(jīng)成了那么厲害的大妖怪,而我卻從一個馭妖師變成廢人。長意……”紀云禾聲音中的打趣調(diào)侃,讓長意唇角緊抿。
“現(xiàn)在,我們和六年前,整好倒了個個兒呢。”
囚與被囚。
正好交換過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