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商場三樓的法式餐廳, 這家餐廳號稱是全市最時髦的法式餐廳, 店內(nèi)的桌椅全是從國外進口, 裝潢低調(diào)奢華,展柜中展示著大師級的銀器, 經(jīng)過恒溫酒柜長廊, 一排排頂級紅酒在架上展覽著, 靠窗的位置能欣賞外面郁郁蔥蔥的綠植風景,鬧中取靜。
餐廳經(jīng)理熱情得恰到好處,他紳士地拉開座椅, 酈月坐下后, 望著這里的景色開始發(fā)呆。
她記得她第一次來這,就是季景矅帶她來的,可是法餐講究很多,光是餐具就有一排銀器, 她左手邊有四支叉子,右手邊有四把餐刀和一只小叉子, 餐盤上方有兩把小叉子,哪把叉子用來吃沙拉,用來吃主菜,用來吃甜品的,有講究,斜側(cè)有五只酒杯,用來喝水和喝不同類型的葡萄酒,普通人哪里會懂吃法餐的禮儀。
于是她被季景矅嘲笑說上不得臺面, 連這些最基本的都不懂。
在酈月發(fā)呆的時候,主廚已經(jīng)過來,為他們講解今天的前菜,主菜以及甜點,這些菜搭配什么年份的紅酒,全都有講究。
服務(wù)員取來了紅酒,展示給他們看,她就不喝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開胃小點上來了,酈月拿起餐盤斜側(cè)的小叉子抹了黃油,小口吃了。
法餐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分量很少,可以細嚼慢咽。
湯,前菜,主菜依次上了,酈月從容不迫地吃完了這一餐,就算是季景矅也挑不出刺來。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季太太打來的,季景矅起身去接電話。
餐廳里人很少,只有他們這一桌,季景矅暫時離開,只剩下酈月和黎正面對面。
“你從哪里學(xué)來的用餐禮儀”這對他們來說是習以為常,對她來說,不是。
酈月舉起杯子,朝他露出個虛偽的假笑,“看會的,行不行”
她垂下眼眸,其實是為了和有錢人交往,必備的技能,連吃飯喝水都不懂禮儀,那不是丟人死了,哪個男人會帶這個女人出去。在重要的場合,這些是基本,而不是搞特立獨行,什么都不懂會被排斥。
有時候,某些東西一點點地滲透進來,改變著一個人,豪門的生活她耳濡目染,當她想過普通生活,發(fā)現(xiàn)無法抽離。
她哀嘆著這種心態(tài)的可悲,抬起眼眸發(fā)現(xiàn)黎正定定地看著她,兩人對視著,她一下望進那漆黑的眼眸中。
他淡淡地說道:“很好,無可挑剔,省去了以后去學(xué)習。”
“我又不是為了得到你的夸獎。”酈月羞惱。
黎正面無表情的,眉眼冷峻,可她卻從他眼里看出了笑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后去學(xué)習為什么
甜點是酈月一個人享用的,兩個男人都不愛吃甜品,他們到走廊談話。
黎正開口道:“昨晚的事情,不要透露給我姐。”
“知道了,我沒這么無聊,她雖然是你姐姐,可是女人都很小心眼。”季景矅揚起唇,似笑非笑地嘲了下,“不過,相對的,你這姐夫是不是太煩人了。”
老是在酈月身邊打轉(zhuǎn),要不是有黎家的關(guān)系,他都想借機打擊下魏奕的建筑事務(wù)所。
“你別多事。”黎正看出他笑容背后的深意,淡淡地開口了。
季景矅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怎么覺得你一個人忙來忙去,忙著維護你姐和姐夫的婚姻,吃力不討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黎正沉默地看向餐廳里的酈月,她低著頭,正在吃那道提拉米蘇,吃了一點,不吃了,又想吃,表情掙扎幾番之后,她還是把甜點吃完了。
原來她喜歡吃甜食,可是礙于甜食會發(fā)胖,她不敢多吃。
他維護的哪里是黎家的名聲,他只想維護好她。
季景矅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季太太,他皺著眉接起來,隨口敷衍了幾聲,陰沉著俊臉,回到餐廳,對酈月說道:“我先回去了,待會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坐出租車。”酈月回道。
“那好,你小心點,有事打我電話。”季景矅叮囑了幾聲,他眼神柔和。
他離開后,酈月在手機上叫車,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她手機抽走,冷淡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我送你。”
“不用了,我還要再逛逛街。”
“你有錢嗎”
酈月張口結(jié)舌。
黎正一句話堵住了她后面的話,她真的沒錢,在那之后,王小鳳給她打了一千塊生活費,這一千塊還是從娘家那拼命省下來的。
酈月那時候明白了,王小鳳為什么死命不肯離開季家,季家對她來說是保護傘,免去了被吸血蟲二次吸血的可能,沒人再敢找她的麻煩。
要是她們娘兩個回到農(nóng)村,先不說生活條件一落千丈,還要面對心懷鬼胎的親戚們。
她的存款數(shù)額維持在二千多,而這家餐廳的人均消費在二千多,也太令人沮喪了,幸好季景矅早就結(jié)過賬了。
“你喝酒了,不能酒駕。”酈月搬出另一條理由,義正言辭。
黎正好整以暇,“我沒喝。”
她看了眼他的酒杯,紅酒在晶瑩剔透的杯中,確實沒動過,她找不到其他理由,只好跟在他的身后,按了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她坐上車。
車子駛出車庫,沒過一會,遇到了塞車,車廂里的時間流動像是慢了下來,她不經(jīng)意間看了看他的側(cè)臉,側(cè)臉輪廓很深,偏冷硬,強勢,鼻梁高挺,黑眸盯著前方,他察覺到她的視線,轉(zhuǎn)過頭,她趕緊避開。
不遠處有對年輕男女牽著手經(jīng)過,男的驚嘆了句,“哇,法拉利812,黑色的好酷。”
女的看了眼,晃了晃男生的手臂,“你什么時候能買來讓我坐”
男的眼里有艷羨,嘆氣道:“下輩子吧,你知道這車多少錢嗎”
“多少”
“落地至少五百萬,五百萬啊,唉,我們房子的首付款都湊不齊,別飄了。”
他們嘻嘻哈哈地調(diào)侃了幾句,漸漸走遠了,酈月收回視線,她包里的鉆石首飾就值一千多萬,至少能買兩輛法拉利吧,在他們的身邊,會對金錢喪失評判力,會迷失,她無法正確地判斷。
就像她以前和季萌的關(guān)系不錯,直到有一次,季萌夸她的拖鞋可愛,那是王小鳳在超市采購時順便買的,王小鳳見季萌喜歡又買了雙,送她。
結(jié)果季萌不屑地說道:“我沒有五千塊以下的鞋子,這么便宜的鞋子能穿嗎”
她連拖鞋都是el.
酈月都懵了,更不要說時常和季萌在一塊的白清清了,心理落差感肯定是有的,怪不得白清清一心要扎進賺錢多的娛樂圈,當了女明星,還會缺奢侈品嗎。
酈月上輩子去商場都懶得去了,因為她什么都擁有了,去那里購物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七想八想之間,堵車的情況好點了,黎正瞥了眼身旁的女孩,她靠在車座上,幾縷黑發(fā)落在臉頰前,鼻子優(yōu)越,垂著眼眸,超脫于一般的美女,等她二十幾歲,出落得更加艷光四射,難怪季景矅不肯放手。
到學(xué)校了,酈月低聲說了句,“謝謝。”
她解開安全帶,黎正伸出手擋在她面前,她忽然又緊張起來,往后縮了下,他撥開她臉頰上的發(fā)絲,目光深沉,口吻微妙,“怎么不戴那條項鏈”
原來是說那條他送的項鏈,酈月側(cè)過頭,肆意地笑道:“我想戴就戴,不戴就不戴,難不成你也想收回去”
黎正抿了下薄唇,她怎么這么能惹他生氣。
“是我的了,隨便我處置。”酈月好死不死地加了一句,要不然她放到拍賣會上,換取往后四年的大學(xué)學(xué)費和生活費。
黎正眼神變了些,嗓音低醇,“要是讓我在任何拍賣會看到那條項鏈……”
話里隱含著淡淡的威脅,酈月瑟縮了下,像只收起爪子的貓一樣,她故意笑道:“不會,我怎么會辜負你的心意呢。”
他好像很閑,沒有急著回公司,反倒是和她聊了起來,“大學(xué)準備念什么專業(yè)”
“藝術(shù)類專業(yè)。”
“你就非要當明星。”黎正言語中也有些淡淡的不贊同。
“可是以我的條件就算不去大學(xué),不去選秀,也會有廣告商找我拍廣告的,進娛樂圈很容易的。”而且她過不了普通生活,不想過那種為了省錢而住在有噪音的房子里,不想望著櫥窗什么都買不起。
黎正定定地看著她,想不到她挺自大的,不過她確實有這樣的資本,沉吟良久,他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酈月下車后搞不清他這話的意思。
季景矅回到季宅,季太太立刻從門口出來,她皺眉道:“景矅,你對萌萌說什么重話了,她一回來就在大吵大鬧,哭著控訴你不給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