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季景矅眼皮直跳, 跑車風馳電掣地行駛在山路上, 出租車司機驚訝地直抽氣,“又一輛跑車, 這里的跑車比車展上的都多,有錢人啊!唉!”
他感慨著,車座后的兩個女生也笑嘻嘻地聊著天, “對啊,我第一次見有人家里有那么大的花園, 還有馬場,天哪!黎家的東西都是精品,聽傭人說, 一只鎏金玻璃杯要五六千!”
“豪門就是不一樣, 今晚包的紅包也不少,要是能認識那些公子哥……”她拋給朋友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你舍得下尊嚴”
“尊嚴算什么, 有錢的話什么都能忍下來……”
兩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宴會的各種細節(jié),包括黎汐的高定婚紗要上千萬元,她手上戴的訂婚戒指要1.2億元,聽說是她爸爸在拍賣會上拍下來的,早就打算給女兒當嫁妝,再說到黎正很英俊,目前是單身,可惜他后來沒出現(xiàn)。
酈月縮在前座,閉著眼睛昏昏欲睡,她想, 不是為了錢,什么都能忍得下來的,要時時把尊嚴扔掉,還要賠笑附和,很累的。豪門水深,這句話一點都不假,有能力混下去的,都是心性比常人堅韌的。
出租車開到市中心,她給兩個小姐姐各轉(zhuǎn)了一百元,在一個小區(qū)前下來,她在airbnb上訂了房間,房東給了密碼,她開門進入房間,疲憊地倒在床上。
季景澄送完白清清回到家,直奔酈月的房間,他要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會和大哥一起出席宴會她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不顧一切地撿
來到酈月房間門口,傭人正在收拾她剩下的東西,隨手扔在地上,踩了上去,衣服上留下一個腳印。
他眼眸一縮,怒道:“你們干什么!”
傭人們嚇了一跳,對視了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是太太讓我們把她的東西燒掉。”
燒掉太過分了,季景澄繃著一張俊臉,冷聲道:“出去。”
“這……”傭人們遲疑了,她們一動不動。
“出去!”他蹲下,撿起酈月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掛到衣柜里,衣柜里剩了些舊衣服,幾個空衣架,校服也不見了,她去哪里了,他心一緊,轉(zhuǎn)身要去找人,回頭就看見他姐。
季萌靠在門框上,嘲笑道:“酈月走了,你不知道,她剛才在這里鬧出多大動靜,說是要報警,媽媽就把她趕走了。”
她抱著雙臂,冷眼旁觀,季景澄氣勢洶洶地走到她面前,他陰鷙的眼神令季萌毛骨悚然,她快要被嚇哭了,膽怯又強壯鎮(zhèn)定,“你,你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沒做,是媽媽要把她們母女趕走,結(jié)果她媽是個賤骨頭,死活不肯走。”
“你住口,不要侮辱她們!”
“季景澄!我才是你姐姐,你為什么維護她們!你有病啊!”季萌放下手臂,氣憤地沖他喊,她這個弟弟怎么回事,老是維護外人,胳膊肘往外拐。
“因為你說話太難聽了,你根本不尊重人。”
尊重季萌氣得一張臉扭曲了,什么尊重酈月她配嗎
季景澄越過她,沖到二樓的衣帽間,季太太穿著真絲睡袍,正在敷面膜,看見他也不搭理他,自顧自的,他拍了下梳妝臺,動靜大到令人側(cè)目。
“你的教養(yǎng)呢”季太太挑眉,冷聲道。
“教養(yǎng)你為什么要趕走酈月,你不是答應我了,和白清清參加完宴會,就不干涉我們了”
季太太一把掀開面膜,理直氣壯,“我是這么說過,但是你沒看到嗎酈月她勾引你大哥,我怎么好把這個賤丫頭留下來!景澄,她就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不是你也行,你早點認清楚她的真面目,別被她騙了!”
“那又怎么樣”季景澄自嘲地笑了。
季太太吃驚地望著他,他神情苦澀,苦笑著說道:“我喜歡她,心甘情愿被她騙。”
真是瘋了!季太太沒來得及反應,季景澄拿了個行李箱,收拾起東西來,她驚叫道:“你干什么!大晚上的你收拾什么!”
“我要搬出去,我受不了了,你為什么非要干涉我的戀愛。”季景澄頭也沒回地將衣架上的衣服放進去。
季太太連忙阻止他,可是兒子大了,她根本攔不住,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冷淡低沉的聲音。
“你們在吵什么”季景矅站在門口,望著眼前這一幕,眉頭緊蹙。
“景矅,你來的正好,快把他攔下來……”
“大哥。”季景澄打斷了季太太的話,他轉(zhuǎn)過身,笑容艱澀且嘲諷,“媽把酈月趕走了。”
季景矅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微寒的視線落到季太太頭上,季太太心虛了下,很快調(diào)整過來,色厲內(nèi)荏。
“媽!”季景矅聲音提高了些,把季太太嚇了一跳。
“我不是說了,這件事我心里有數(shù),你現(xiàn)在插手算怎么回事!你在黎家的時候答應的好好的!”
大兒子那充滿壓迫感的視線令季太太慌了,她眼神游移,從沒見過景矅生那么大的氣,她想說什么,在那種冰冷的視線中話都說不出,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兩個兒子一前一后地離開了季宅,季太太難以置信,心態(tài)難免就崩了,“你們?yōu)榱藗€女人,連我都敢威脅了!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景澄就算了,他年紀小,連景矅你也被灌了湯啊——酈月這丫頭有什么好,不就是個女傭的女兒!”
回應她的只有兩輛跑車開走的聲音,季太太失魂落魄地癱坐下來,季泰和原本想直接走開,他想了想,還是回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來,安慰她,“孩子都大了,你管不到他們身上的,不要再生事了。”
“連你也……”季太太雙眸含淚,發(fā)絲凌亂,“這么晚了,他們住哪里”
“市區(qū)有好幾套房子,隨便他們住,就算不喜歡,他們也可以住酒店,你真是,還把他們當小孩子。”季泰和搖搖頭,一臉不認同,“你該放手了。”
放手等季泰和離開后,季太太一個人回到奢華的臥室,她就是覺得內(nèi)心空蕩蕩的,才會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季景澄身上。
季景矅住進公司旁的高級公寓,他打開冰箱,取出一瓶紅酒,他的計劃又被打亂了,這種事情超出他控制的感覺,他非常不喜歡。
他給酈月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
同樣給她打電話的還有季景澄,他焦躁地坐在酒店的沙發(fā)上,這么晚了,她身上沒錢,會去哪里呢,千萬不要出什么事情。
入住了民宿之后,酈月昏昏沉沉地睡了會,凌晨的時候,被樓上拖拽椅子的噪音吵醒,她翻個身想繼續(xù)睡,結(jié)果樓上響起了小孩子的哭鬧聲,過了會,小孩子拍起了皮球。
她被吵醒了,看了眼手機,手機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微信不時跳出來,看樣子,她再不回他們,他們就要去報警了。
樓上的噪音越來越大,隔壁傳來了極其大的音樂聲,伴隨著男人的粗口,他好像是在邊聽音樂邊打游戲。
不遠處傳來房門關(guān)上打開的砰砰聲,行李箱拖行的聲音,對面的商場路邊竟然有裝卸車在卸貨,工人們說笑聲在夜色中顯得那么聒噪。
酈月不得不起來,進浴室先檢查了下,沒有什么可疑的,關(guān)著燈,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匆忙洗漱了下。
走出浴室,整間一室一廳的公寓里噪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她心情煩躁,這樣子根本就睡不了。
酈月在手機app上向房東反映了這個情況,結(jié)果房東回的信息讓她快氣笑了。
“不然你去住3000塊一晚上的五星級酒店,那里肯定靜音,這里市中心,才300塊一晚上啊,沒錢又想有生活品質(zhì),你做夢呢。”
“我告訴你,世上就一個道理,要么忍要么滾。”
原本她想先租個房子過渡一段時間,因為她手里的錢只有兩千多,魏奕給她的支票,她沒有第一時間去銀行兌現(xiàn),潛意識里覺得用他的錢不好,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再用吧。
要是在季宅,這個時間點,誰都不允許發(fā)出任何噪音,免得影響季家人的睡眠,再加上季宅的墻體很厚,隔音的很。
哪怕是上輩子,季景矅直接讓她住進市中心的頂級公寓,后來當了女明星,她手里有錢,自己買了套別墅,環(huán)境幽靜,她從來沒有受過噪音困擾。
酈月心想,她果然是公主身,丫鬟命。
普通生活她過不了了。
手機屏幕不斷閃爍著,她回過神來,先接了季景澄的電話。
“酈月,你去哪里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來找你……”季景澄語氣緊張,電話那端傳來她輕微的呼吸聲,他越發(fā)焦急,“你說話啊。”
“我找了個民宿,手機app上訂的,我沒事。”她低聲回道。
“那也不行,地址呢,我來找你。”
“這么晚了你別來了,會讓人誤會的,你和白清清……”酈月語氣哀怨,隱含著賭氣的成分。
她生氣了,季景澄一下就明白了,因為看到他和白清清一起出席宴會,她誤會了,才會答應大哥,原來是他的錯,他心痛極了,沉聲說道:“對不起,我沒有向你解釋清楚,媽答應過我只要我和白清清去參加宴會,她就不會干涉我們,等我回來,她卻反悔了。”
季太太真是閑的,酈月低聲道:“算了吧,鬧成這樣,太太更不會讓我和你一起出國了,再說,出國需要很多錢。”
“不會的,我和她說清楚了,她不會為難你了,我現(xiàn)在也搬出家了,住在酒店。”季景澄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