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在那椅子上懶骨頭時合禮儀?”容決反問。
薛嘉禾:“……”可恨她就那一次在容決面前掉了鏈子,居然就被這人給當(dāng)做小辮子牢牢抓住了!“我不愛吃蝦仁。”
容決二話不說,將那碟子蝦仁從桌上拿走,遞給綠盈,“送回去。”
綠盈無法,只好放下手中布菜的碗筷,轉(zhuǎn)身將其送到門外去。
薛嘉禾:“……”她好容易才沒讓自己渴望的視線追著蝦仁而去,捏著筷子沒讓自己剛才的話露餡了。
容決又問,“雞腿呢?”
薛嘉禾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那盤雞腿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似的。
容決看她像個小孩子似的不知道怎么撒謊,眼睛里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來。他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這個留著吧。”
薛嘉禾在心中松了長長的一口氣,只等著容決走了,她就能用手舉著雞腿大快朵頤。
有了這個盼頭,薛嘉禾也不覺得和容決同坐一席那么令人難以下咽了。她甚至還有空觀察了一會兒容決的進(jìn)食習(xí)慣,發(fā)現(xiàn)這人全然不挑食,只要是放在面前的,他都毫不猶豫地能直接送進(jìn)嘴里。
真不怕人下毒。薛嘉禾心里嘀咕道。
容決盡管權(quán)傾朝野,但暗中想要他死的人到底還是不少的。
除了蝦仁時兩人說了幾句話,此后一頓飯都用得沉默無比,直到容決都記下了好幾個薛嘉禾偏愛的菜色后,薛嘉禾才突然開口道,“攝政王殿下不必如此。”
“不必什么?”
“你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的事情,但這同你是無關(guān)的,攝政王殿下無須心懷歉疚對我百般遷就。”薛嘉禾淡淡道,“更不必特地跑來陪我用飯。”
容決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他面色不虞地將筷子放下,忍了又忍怒氣,“你我既然是夫妻,一道用飯也是常事。”
薛嘉禾嘆了口氣,“你既不愿坐在這里,就不用勉強(qiáng)自己,我們兩個人都不自在。”
容決面無表情,“我自在得很。長公主不想見我?”
薛嘉禾用眼角余光看看自己垂涎的雞腿,想了想還是沒拂容決的面子,婉轉(zhuǎn)地道,“我從未想過要從任何人身上討來同情和憐憫。我剛回汴京時就知道,滿朝文武……汴京城的達(dá)官貴人們,用那樣眼光看待我的太多了。”
“這不是同情和憐憫。”
“我更不要你的愧疚。”薛嘉禾抬眼直視容決的雙眸,“若我想要用這操縱你,我早就想方設(shè)法將當(dāng)年的事情捅給你知道,甚至在你剛回京時我也能向你示弱——我只是不想做。”
容決冷哼,說不出是反感還是惱火,“先帝賜婚不就是為了讓你這么做?”
“我只要仍舊有你妻子的這個名分,就什么都夠了。”薛嘉禾平靜地道,“攝政王殿下不會以為我們這對假夫妻要一直做到白頭偕老吧?”
容決一頓,他還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和薛嘉禾的糾纏會有多久?等幼帝成年,親政以后?
“八年,夠久了。”他冷笑著說。
薛嘉禾靜靜反問,“你怎知要用到八年那么久呢?”
容決不怒反笑,一股無名火在他胸口燒得五內(nèi)俱焚,他卻憑著一口氣將異常按了下去,格外強(qiáng)硬地傾身逼視薛嘉禾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因為你弟弟能不能親政,能不能活下去,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即使容決已經(jīng)將音量壓低,但屋內(nèi)只有三人,誰都能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綠盈在旁連口大氣都不敢喘,心中惶惶擔(dān)憂著喜怒不定的攝政王是不是要對薛嘉禾動手了。
薛嘉禾卻絲毫不懼,她甚至不退反進(jìn),也靠近了容決的面孔三分,輕聲道,“我嫁給你,你便不造反,這是說好的。”
容決倏地站了起來,險些將桌子掀得翻了過去。他居高臨下怒視薛嘉禾平靜淡然的面孔,從她的話語中領(lǐng)悟到的全是威脅逼迫。
“不造反,我也能讓你弟弟當(dāng)一輩子的傀儡。”容決咬著牙道,“他一輩子也下不了旨準(zhǔn)你和離。”
薛嘉禾抬了抬眉梢,覺得容決這句威脅實在來得有些奇怪,不由得疑惑道,“……難道攝政王殿下不想同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