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讓你好好看著云清, 你竟然任由呂氏把她帶走”
宋老爺一下朝就得知宋詩被呂氏帶走了, 著急撩火的回來, 身上的官服都還沒換下, 這會正沉著一張臉坐在主位上,往日還算得溫和儒雅的臉此時布滿著怒火,眼睛更像是充了血似的,正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朱氏。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不敢說話。
朱氏倒是早就想到他會生氣了, 這會雖然面上扮得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心下倒是一點都不帶怕的,相反,她還十分慶幸自己做了這么個決定。
這要是真讓宋詩進了王府
憑他們這位老爺?shù)钠⑿裕@宋家以后哪里還有她和嬋兒的容身之處
“老爺和呂氏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 難道還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性子”
朱氏握著帕子擦拭著眼角硬擠出來的淚, 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她慣來是個蠻橫的, 仗著有個好夫家, 全然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一來先是責罰了一頓您安置在大小姐院子里的仆婦。”
“后來更不顧妾身阻攔, 非得帶大小姐走, 還, 還”
她似是委屈極了, 竟是連話都說不全了, 還是身邊的紅柳紅著眼眶,幫著說了一句,“老爺不知道,姨太太有多么霸道,夫人上前阻攔她,她直接喊了丫鬟把夫人推倒在地。”
“丫鬟、婆子都看著,她是一點都不把您和夫人放在眼里。”
“就連大小姐也只是冷眼看著,半句話都沒說。”
這么一番話聽下來,宋老爺?shù)哪樕珟捉?jīng)變換,已是很差了,“那呂氏真如此霸道”
“老爺若不信,盡管去問今天院子里的仆婦,妾身便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這樣欺瞞于您呀。”朱氏繼續(xù)跪在一旁,委屈哽咽道。
恰逢宋嬋跑了進來,看到這幅畫面,忙道“爹爹罰母親做什么母親從來都是唯您的命是從,倒是大姐姐從來都是對您和母親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之前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便是日后當真進了王府,恐怕她也不會理會我們的死活。”
這話倒是戳中宋老爺?shù)男乃剂恕?
他原本對自己這個大女兒就不滿意,雖然性子溫柔人也知禮懂規(guī)矩,但就是同她親近不起來,他想要的女兒應該是像嬋兒這樣,嬌憨、孝順,而不是像宋詩那樣,整日規(guī)規(guī)矩矩的,只會行禮喊“父親”。
旁的半句親昵話也不會說。
加之呂、袁兩家總是壓著他,他對這個女兒自然更加喜歡不起來了。
似是泄了一身氣,宋老爺嘆道“罷了。”
說完卻還是不解氣,又咬牙道“那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誰親誰疏都分不清楚”他讓她嫁人,難不成是害她不成
旁人想要都求不來的福氣,她倒好
越想越氣。
余光瞥見底下還跪著的朱氏,見她柔柔弱弱的,心下倒是也起了幾分憐惜之情,他起身,朝人伸手,聲音也柔了幾分,“今日是我沒查清楚,委屈你了。”
“妾身不委屈,只要老爺能夠消氣就好。”
朱氏美眸還含著淚,話卻是說得十分溫柔,等和人一道回座的時候,她又問道“大小姐那邊,我們就不管了嗎”
“管什么”
宋老爺現(xiàn)在對宋詩有一肚子的怒氣,聞言便冷了嗓音,“她既然這么會給自己做主意,便由著她去,以后這宋家,她也別想回來了。”好好的前程就這么沒了,他現(xiàn)在連宋詩這個名字都不想聽到。
朱氏見他這般,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
余光朝宋嬋那邊掃了一眼。
宋嬋機靈,立馬上前幾步,挽著宋老爺?shù)母觳玻瑡陕暤馈暗鶆e生氣,還有阿嬋呢,阿嬋以后一定嫁個好夫君,讓您高興。”
宋老爺聽到這話,緊繃的臉上才露出一個笑,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宋嬋的頭,“是啊,為父還有阿嬋。”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已起來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正說著體己話,偏偏這個時候,外頭卻跑來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神色腳步都十分倉惶。
朱氏沉臉發(fā)落“什么事這么著急”
“老爺,夫人”丫鬟剛才跑了一路,這會氣都還沒順暢,勉強吞咽了口水,道“大,大小姐回來了。”
朱氏和宋嬋臉色微變
宋老爺卻是氣得直接拍了桌子,站起身,“她還有臉回來”邊說,邊往外走,可還沒有走出這道門,那丫鬟便又跟著一句,“不,不止是大小姐,還有,還有永安王”
氣勢洶洶往外走的步子頓時就停了下來,宋老爺轉頭看著丫鬟,似是不敢置信,驚詫道“你說什么”
永安王
宋詩和永安王在一起
等宋老爺一行人走出屋子的時候,遠遠便看到一男一女正往這處走來,男的高大,一身白衣,面如冠玉,女的嬌小,一身青色衫裙,外頭還系著一件丁香色的披風。
正是顧辭和宋詩。
似乎是為了將就宋詩的步子,顧辭走得很慢,偶爾還會低聲說一句,似乎是在提醒她注意腳下。
朱氏和宋嬋眼瞧著這幅畫面,臉都白了。
本來以為宋詩這一走,這宋家便真是她們的天下了,哪里想到,宋詩竟然又回來了,還是同永安王一起手里的帕子都要絞爛了,朱氏死咬著銀牙,才不至于把心里那股子怨懟的情緒宣泄出來。
宋老爺?shù)故倾读税腠懀钡筋欈o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才回過神,跌跌撞撞迎過去,好歹是行全了禮數(shù),說話卻是結結巴巴的,“王,王爺,您怎么來了”
顧辭停下腳步,聞言也只是溫笑道“宋大人不必多禮,起來吧。”
“多謝王爺。”
宋老爺站起身,余光往宋詩身上瞥去,示意她說些什么。
可宋詩卻仿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只是垂眸,朝她行了一禮,語氣雖恭敬,聲音卻生疏,“父親。”
這個孽障
宋老爺心下氣得不行,偏偏又不好在顧辭面前露出自己的情緒,只好說道“外頭冷,王爺還是去屋里稍坐一會吧。”他一邊說,一邊躬身請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