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多想了,五爺雖然不愛說話,心里卻是明白的。”
“那你說,為什么這么多年,他還是不肯原諒我”
“這……”常嬤嬤似是犯了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思來想去倒是說了一句,“老奴看您不如過會再把五夫人喊過來,您先前也看到了,五爺對咱們這位五夫人是不同的。”
靠在羅漢床上的陸老夫人一聽這話,倒是沉吟了一番。
她今日原本讓蕭知過來,是想問問老五的身子,可如今……要是蕭知真的得老五的寵愛,以后倒是可以由她緩解他們母子的關系,想到這,她也坐不住了,立刻發(fā)了話,“去,去五房把人請過來。”
說完又跟著一句,“讓底下的人態(tài)度客氣些。”
她也不是不知道底下那些人的想法,只是以前懶得理會。
常嬤嬤輕輕應了一聲,替人蓋了回毯子就出去了,剛出去,她就碰到了平兒,兩人都是貼身照顧老夫人的,關系自然不淺,見人在外頭便問道:“好了”
平兒同人點了點頭,柔聲說了一句,“回您的話,都辦完了……”說完,想到先前里頭兩人說得那番話,她捏了捏手指,仍舊用柔順的語氣同人說道:“嬤嬤是要遣人去五房嗎底下幾個丫鬟這會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還是我去吧。”
她說得尋常。
常嬤嬤卻詫異得看了她一眼。
不過也只是一眼,她便收回了視線,“那你就去一趟吧。”等人應聲離開后,她是又看了一會,這才轉(zhuǎn)身朝屋中走去。
而此時的五房。
蕭知坐在圓墩上,她的手里握著一瓶去淤血的藥膏,這會她正小心翼翼得替陸重淵搓揉著傷處。剛才那只鎏金手爐的份量重,陸重淵現(xiàn)在那塊肩頭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想到陸重淵這個傷是為自己受的,她心里又難過又自責。
紅著一雙眼眶,一邊小心翼翼得替人揉著淤血,一邊輕聲問道:“疼嗎”說完,又有些猶豫,“要不,我還是找人給您去請大夫吧。”
她擔心自己揉得不到位,會讓人更加難受。
“不用。”
陸重淵卻是想也沒想就言簡意賅得拒絕了。
這個傷不算什么,沒必要去請大夫,何況讓那些人過來,保不準又得說教起來,他懶得聽那些話,何況他也不覺得她揉得有什么不好的。只不過……他低頭看著眼前人,看著她紅著眼眶,那雙杏兒眼里都摻了不少淚。
整個人就跟個兔子似得。
又膽小又害怕。
哪里還有剛才那副逼著人向他道歉的凜然模樣
陸重淵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突然有些癢,他想去替人把眼角的那些淚擦掉,但又覺得這個動作不符合自己的性子,只能壓在扶手上,說道:“哭什么一點小傷罷了,我又不是要死了。”
就算他真得死了,又算得了什么
有人會關心嗎
或許……
他心下微動,眼前這個小丫頭會擔心。
“您渾說什么胡話呢”
蕭知此時心里著急,倒也忘了規(guī)矩,沒好氣得沖人說了這么一句,就繼續(xù)紅著眼眶給人擦著藥膏,她擦得又小心又用心,怕弄疼他還時不時朝那傷口處吹一吹。
陸重淵起初坐得還十分隨意。
可經(jīng)由蕭知的這一番舉動,只覺得整個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原先隨意壓著手變成緊握的模樣,棱角分明的面容也緊繃了起來,那原本算不了什么的傷口此時就像是被萬千只螞蟻啃咬著似得,又癢又難熬,他甚至想伸手推開她,推開這個讓他情緒多變的女人。
可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這樣溫柔的對待,只能忍著這股子錐心的酥麻和癢意,緊繃著身子望著她。
眼看著她因為使了太多的力道變得微紅的眼眶,看著她鼻尖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看著她微張的紅唇,陸重淵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他想去替人擦拭掉這些密密麻麻的汗珠,可剛剛伸出去的手還沒觸碰到蕭知。
外頭便傳來了丫鬟的輕稟,“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