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段離滿臉不解。
看著段離充滿疑惑的眼睛，楚嵐有些頭疼地?cái)Q起眉，他覺得就算解釋了，這人也不會(huì)聽的，但還是道:“你這銀子是樹葉變得，并不是真的錢。”
段離伸出手，還有點(diǎn)委屈：“不是和那人手里的一樣嗎？”
楚嵐往身后看了一眼，見街上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才松了口氣。他道：“一樣也不行，假的就是假的。師傅，咱們不能弄虛作假，唬騙他人。這是犯法的。”
段離的眉頭擰起來，他為難的看著手中的“銀子”，“那這個(gè)怎么辦？”
楚嵐將“銀子”拿過去，往懷里一揣，“沒收。”
沒有錢，并不影響段離的好心情。他帶著楚嵐在從街頭溜到街尾，又換了另一條街。楚嵐沒什么興致，他滿心地想要逃跑。
雖然這人目前對他不錯(cuò)，但誰都不能保證這人會(huì)一直這樣下去，萬一哪天他心情不好，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楚嵐隔著衣服捏了捏掛在胸前的玉佩，他有些慶幸，還好這人沒給他換衣服。他一直記著師傅臨終前交代他的話，他要去天昭門。
段離選的這條街多是賣吃的，烤魷魚、烤大蝦、烤魚片、烤扇貝，各種海鮮應(yīng)有盡有，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食物的香味。
段離對這些吃的并不感興趣——感興趣也沒用，他的“錢”被小徒弟沒收了。
前方傳來喝彩聲，楚嵐看了一眼，就見很多人圍在一起，他的眼睛一亮，拉著段離的袖子說：“師傅，我們?nèi)ツ沁吙纯窗桑俊?
段離看了一眼，問：“那么多人，在做什么？”
楚嵐吞了口唾沫，盡量自然地說道：“那邊在玩雜耍，很有意思的，師傅，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雜耍？”段離眼中閃過興味盎然的神色，他笑道：“好。”
見段離點(diǎn)頭，楚嵐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看來他猜得不錯(cuò)，這人對人世的一切都感興趣。
楚嵐一邊注視著段離的背影，一邊想著。
這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被在深宅大院里的孩子，突然從家里跑出來，看什么都新鮮，且還什么都不懂。
只是這人這么強(qiáng)，誰能關(guān)的住他？
正想著，就見前方的段離回過頭沖他笑道：“徒兒，跟上。”
“來了。”楚嵐跟上去。
兩人擠到最前面，就見一名臉上畫滿油彩，身穿戲袍的壯漢站在中間，他一偏頭，再轉(zhuǎn)過來時(shí)臉上的圖案就變了。
“哇哦！”段離驚異地睜大眼睛，憑他的眼力，能夠看出這人并沒有使用障眼法，這讓他十分感興趣。
琢磨了一會(huì)兒，也沒有頭緒，段離戳戳身旁的小徒弟，“這是怎么回事？他的臉……怎么變來變?nèi)サ模俊?
楚嵐第一次出漁村，當(dāng)然認(rèn)不出，他搖搖頭。
旁邊有好心人給他們解惑：“這個(gè)呀，叫做變臉。”
“變臉。”段離重復(fù)了一遍，和那人仔細(xì)攀談起來。
楚嵐見他聊得認(rèn)真，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心下一喜，他一邊注意著段離的動(dòng)靜，一邊悄悄彎下身子向后擠進(jìn)了人群里。
楚嵐身形本就小，再加上蹲下身子，那就更小了。他很快就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隨后不敢耽擱，抱腿就跑。
直跑到氣喘吁吁，實(shí)在走不動(dòng)，楚嵐才停下來。他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段離沒有追來后松了口氣。
現(xiàn)在距離天黑還有好幾個(gè)時(shí)辰，楚嵐尋了個(gè)僻靜的角落躲起來，他準(zhǔn)備等天黑之后去那什么明光宗分部問問，天昭門在什么地方。
天很快黑了，楚嵐借著月色掩映偷偷去了港口，發(fā)現(xiàn)那艘船已經(jīng)不在了，他松了口氣。
向路人打聽了明光宗分部的位置，楚嵐一路找了過去。當(dāng)他站在門口的時(shí)候，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心臟怦怦跳動(dòng)的聲音。
他要去天昭門，還想請明光宗的人幫他奪回師傅的遺體。
楚嵐向前邁了一步，腳步忽然一頓。經(jīng)過這兩日的相處，他覺得那個(gè)占據(jù)了師傅身體的人并不壞，他好像就是想借著師傅的身體在人界逛逛。
楚嵐皺著眉頭，心底有些糾結(jié)，他想道：“要不到時(shí)候跟明光宗的人求個(gè)情，只要將那人趕走，不傷他的性命吧。”
這般想著，楚嵐的神色放松了一些。
可惜的是，他想了這么多，最后都沒用處——他根本沒能踏進(jìn)明光宗。
門口的守衛(wèi)攔住楚嵐道：“哪來的小孩，這里是你能亂逛的地方嗎？快走。”
楚嵐想要解釋，那人根本不聽，像驅(qū)趕蒼蠅式地?fù)]手道：“快走，快走。”說著打了個(gè)呵欠，跟一旁的同伴說：“一會(huì)兒去醉春閣喝酒去吧？”
同伴笑道：“好啊。”
“大哥哥。”楚嵐等他們交談完了，才輕輕叫了一聲。
那人看見他眉頭就是一皺：“你怎么還在這兒？快走快走。 ”
楚嵐說：“大哥哥，我真的有事情要見你們，你們……大人，你們能不能……”
“魏仙君忙著呢，哪有時(shí)間見你這小毛孩子。”那人嗤笑一聲，態(tài)度惡劣，并伸手推了楚嵐一下，“快滾，再不滾小心我揍你！”
楚嵐被男人退地后退幾步，從臺階上摔下去，雖只有幾層臺階，但這一下摔得也是很疼的。
楚嵐看了一眼蹭破的手肘，又抬頭看看門邊兇神惡煞的守衛(wèi)，最終爬起來一聲不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