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只小船上。
他有些發(fā)愣的看著布滿烏云的天空,茫然的想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過了一會兒,楚嵐的目光漸漸清明起來。他想起來了,昨夜一群瘋子沖進(jìn)村子,將整個村子的人都?xì)⒐饬耍€是師傅拼死護(hù)著他逃了出來。
對了,師傅!
楚嵐一下子坐起來,因為動作太大一時有些頭暈,但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楚嵐不管不顧的伸出手按住小船就要站起來。就在這時,一個大浪打來,小船晃晃蕩蕩,楚嵐差點從船上栽下去。
看著波濤洶涌的海面,楚嵐出了一身冷汗,然而他并沒有掉下去,旁邊伸出一只手將他拖了回來。
“醒了?”懶洋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楚嵐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頭去,就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琥珀色的眸子。
那雙眸子的主人很是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容貌雖算不上多好看,但生的斯文俊秀,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但看著那嘴角含笑的年輕人,楚嵐臉色驟變,他的嘴唇顫了顫,本就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小臉變得更加慘白。
“怎么?”年輕人見楚嵐盯著自己卻不說話,便笑道:“莫不是睡傻了,連為師都不認(rèn)識了?”
看著年輕人臉上漾起的笑容,楚嵐如墜冰窖,那確實是他師傅的臉,但是,但是——他的師傅在昨夜就已經(jīng)死了。
昨天深夜,楚嵐跟師傅從小漁村逃出來的時候,他的師傅受傷太重,血幾乎流了一船艙,只來及交代楚嵐幾句話就沒了聲息。
楚嵐到現(xiàn)在還記得師傅的軀體是如何在自己手下一點一點變得僵冷起來的。可,可師傅若真的死了,面前這個跟自己說話的人是誰?
“不會真傻了吧?”楚嵐正在發(fā)愣的時候聽見年輕人咕噥了一聲,然后就見他朝自己伸出手來。
“不要碰我!”
楚嵐在心里驚恐的大叫,但因為極度的恐懼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下意識的抓緊自己胸前的衣物。這一抓之下就察覺了不對勁——他脖子上有東西。
楚嵐低頭一看,就見掌心之中抓著的不僅是粗糙的衣料,還有一塊圓形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天昭二字。
楚嵐認(rèn)得這塊玉佩,這是他師傅一直貼身戴著的東西,從不離身,寶貝的很,臨死前交給他讓他務(wù)必好好收著。
這一下楚嵐更加確定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陪伴他五年的師傅,真的死了。
就在這時,年輕人的手掌落在了楚嵐的額頭上,那只手非常冷,楚嵐不由一個激靈。
“這么燙,是發(fā)燒嗎?”楚嵐聽年輕人這樣說。
楚嵐小心翼翼轉(zhuǎn)動眼珠看向近在咫尺的年輕人,只見那人眉毛微皺,好像有些煩惱。
方才并未仔細(xì)打量,現(xiàn)在細(xì)看之下楚嵐更是心驚,只見盤膝坐在那里的年輕人臉上毫無血色,簡直就像是一個死人。
而且此時楚嵐是半趴在年輕人懷里的,那人的懷抱很冷,手也冷,沒有一絲溫度。楚嵐凝神細(xì)聽,發(fā)現(xiàn)那人連心跳都沒有。
楚嵐不由打了個寒顫,這個人,不,這具軀體確實是師傅的,但是占據(jù)著師傅身體的卻不一定是人。
楚嵐忽然想到以前看過的民間話本,他現(xiàn)在雜草一般混亂的腦海中突兀的浮現(xiàn)出四個血紅的大字——厲鬼邪神。
只是這個占據(jù)了師傅身體的鬼,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難受嗎?”年輕人見楚嵐抖得越發(fā)厲害,便將身上染血的衣服脫下來裹在他身上,“海上冷,你且忍一忍。”
那衣服完全被血水浸透了,又濕又冷,披在身上就像裹了一層冰,但楚嵐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確實是在發(fā)抖,但并不是因為高燒,而是因為害怕——極度的害怕。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沖出口的尖叫。
話本上都說厲鬼邪神生性殘暴、弒殺,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孩童的血肉,那么這只鬼占據(jù)了師傅的肉身,是不是為了……
楚嵐打了個寒顫,小手不由將掛在脖子上的玉佩攥緊了。他不能死在這里,師傅的遺愿是讓他好好活下去,他不能死。
腦海中忽然想起昨夜師傅臨終前囑咐他的話:“嵐兒……拿著這塊……玉佩,去投奔……天昭門,他們會……照顧你……”
對,天昭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