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應(yīng)該嘲笑自己弟弟一句,讓他多把心思放在練功上,可也不是怎么,或許是他的心情太差。他對憐星道:“我是你哥哥,你的所有都是我給你的,這句話是你該對我說,還是我該對你說”
憐星臉色在那一刻難看極了,他甩袖而去,幾乎三月不曾與他說過一句話。
直到江楓再次來訪,聽聞憐星在帶著她去谷后瀑布時(shí)崴了一腳,兩人不小心都受了點(diǎn)傷,還是互相攙扶回來的。邀月那時(shí)候在悟劍譜,不曾參與。他聽說了這件事,也只是翻過了一頁紙,雖然用力的讓那頁紙都裂開了一寸。
在那次之后,憐星便又變成了沒事人一般,在江楓要告別的那一刻,忽而輕聲問:“楓娘,你不去同哥哥道別嗎”
江楓自然是不太愿意,可他在蘇夢枕面前提了,蘇夢枕頗為訝異江楓與邀月的關(guān)系竟然這么差。在師父的要求下,江楓磨磨蹭蹭地去邀月院外和他道了別。
邀月沒有出院,只在屋中冷淡地應(yīng)了。
江楓走后,憐星終于又來看他。他坐在桌前沉默了有多久,就打量了邀月有多久。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右袖上,對邀月道:“你是我哥哥。”
邀月睫毛微動。
憐星勉強(qiáng)道:“而我們從小就容易喜歡上同樣的東西。”
邀月看向了憐星,憐星的臉色不能算好,但他還是對邀月笑了。他說:“……我們和解,哥哥。”
邀月緩聲道:“你知道我的個(gè)性。”
憐星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更不知是在說服自己還是說服邀月,只重復(fù)道:“你是我哥哥。”
再后來,也不知蘇夢枕對江楓說了什么,江楓竟然會主動來找他道歉。
邀月有些受寵若驚,沒有注意便將宮中寶物贈了出去,事情了方才覺得當(dāng)時(shí)的自己好笑。
憐星道:“既然送刀,哥哥為何不送的干脆些,自己去”
邀月冷冷看了他一眼。
憐星卻說:“還有刀,哥哥打算怎么送”
邀月本想是連改刀的用具一并送了,但在憐星的暗示下,他明白了憐星的意思。天山寒鐵只有移花宮有,如果江楓想要改刀,自然就要再來。眼見上代宮主身體欠佳,若是不能在此之前牢固兩方關(guān)系,若是日后蘇夢枕對移花宮意淡,江楓或許就不會再來這個(gè)地方。
她本來就不那么想來。
邀月最后順了憐星的意思,但說的卻是:“師父身體欠佳,我又閉關(guān)在即。宮內(nèi)有叛徒的事情,你我都有察覺,這樣的時(shí)刻,只怕移花宮的仇敵將會蠢動。以此刀給蘇夢枕,正好試試兩方盟約。”
憐星聞言,笑了一聲。
但他也沒有多說,只是溫聲問:“放刀的盒子,哥哥選好了嗎”
邀月挑了一個(gè)。
盒子上嵌著東海明珠――邀月莫名覺得合適江楓。
只是送的過程有些讓人不快。
明月功練到邀月的程度,連風(fēng)吹草葉的聲音都能聽清,更別說是院中的低語。
他清楚聽見江楓要為個(gè)侍從頂罪――她從前替憐星遮掩就罷了,一個(gè)侍從
邀月大怒,憐星拉住了他。
他笑瞇瞇地走了進(jìn)去,同江楓說話,而江楓倒也聰明,一句沒提那侍從,只是想讓人走,當(dāng)?shù)断淮蜷_,她便更不關(guān)注了。
邀月想,蘇夢枕的徒弟,心軟也是沒辦法的事。
事后憐星問他:“那個(gè)侍從你打算怎么辦”
邀月道:“眼睛挖了,丟去守門。”
憐星道:“那下次楓娘問起來呢”他嘆了口氣,“她心軟又容易害怕。”
邀月:“……”
邀月皺起了眉,他不想退讓,但最后卻說:“那就讓他到我院子來,在這里,我看誰敢妄動。”
憐星覺得也行,在邀月這院子里做事,也不亞于是苦行了。
再之后,又發(fā)生了很多事。在邀月的意料之外,似乎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破關(guān),但切實(shí)瞧見了蘇夢枕。唯一讓他意外的,竟是江楓也來了――他本以為蘇夢枕猜出情況,以江楓對移花宮不喜的程度,是會尋機(jī)不來的。
可她來了。
又自己找錯(cuò)了窟,只是道了聲可憐,就毛茸茸的來了。
移花宮是個(gè)寒潭,可邀月在寒潭中睜開眼,卻在天空瞧見了一只溫暖的、聲音清亮的鳥。
他想伸出手將鳥牢牢的抓住,陪他一起待在這寒潭里,用清亮的、動聽的聲音為他歌唱,用溫暖的、靚麗的羽毛為他暖起指尖――就算不小心弄傷了也沒關(guān)系,移花宮有的是世間奇藥。
“可是哥哥,她的周身有世上最快的刀。”憐星慢聲道,“就算你想,那把刀也不會同意。”
邀月冷聲:“是嗎”
他眸光似劍,笑了聲。他轉(zhuǎn)身而去,似又要閉關(guān),只有聲音留下了給憐星。
憐星只聽邀月冷聲道――“那也要那把‘刀’能攔的住。”
他握著一枚果子,微微嘆了口氣,卻也微微彎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