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steve醫(yī)生不知道母女兩人之間的過節(jié)，他還在侃侃而談。
“當初g也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但是這個病是遺傳性疾病, 她有, 她的女兒，她的孫女, 就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也會這種疾病，她只能堅持下去, 做第一代的實驗品, 如果她成功了, 會造福下一代人。”也就是盛倪。
“她真的是因為這個才堅持留在這里。”
“小乖乖，你媽媽是個很偉大的媽媽，知道嗎”對于這個疾病潛在的病人還有很多, 張茗楚是第一個配合治療的患者，她的親屬, 也有優(yōu)先治療的資格。
“我有, 那么如果我的下一代還是女兒, 也會有嗎”
“是有這個可能性的, 但是遺傳性基因是在x染色體里，如果你的下一代是男孩子，會大大的降低患病的可能性, 當然, 只是可能性而已，具體的事情具體分析，還沒有到那一步, 但是你媽媽確實是因為你，才能堅持下來的，因為她當時知道你的眼睛也有眼疾，發(fā)病只是早晚的問題。”
盛倪的心臟猛的抽痛了一下。
她一直以為媽媽缺席她的人生，是一種特別自私的行為，但是只有在自己失明以后才直到，一個盲人，能做到的事情真的很少。
這一點張茗楚從來不會在盛倪面前提及
她很少會像有些母親一樣絮絮叨叨的在女兒面前說媽媽如何如何的愛你，如何如何為你付出，每次盛倪對她發(fā)脾氣的時候，她只是默默嘆息。
盛倪總覺得她是因為心虛，是因為自己的懦弱和彈力心虛的表現(xiàn)。
但是她從來不曾跟她說過自己曾今也有過這么愛她的表現(xiàn)
這么多年，她在醫(yī)院熬不下去就要放棄的時候，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原來是因為她
盛倪覺得不可思議。
“言歸正傳，你的眼睛能看到多少”
解開繃帶最開始的不適感過去以后，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雖然不像最開始那樣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切也不算特別清晰吧，要知道張茗楚最后的視力是恢復(fù)到了正常的水平，裸眼差不多10。
“嗯，不是很清晰，但是能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了。”
“這是好現(xiàn)象，你剛剛才解開繃帶，不可能看的非常清楚的，但是你能看見我吧，我多高，到底是胖的還是瘦的，你能描述一下嗎”
剛開始打開繃帶的時候面前是模模糊糊的一團，但是適應(yīng)了以后能看清楚面前的人。
“您原來是個大個子，還有點壯。”steve大概有一米九，偏北方人的個頭，他看上去要比南部人要更高大“我現(xiàn)在您面前像個小矮人。”
“我的女兒就不會這樣說，她總說爸爸你太高了，擋住我了爸爸。”
“我的爸爸也很高，不過還是您個子比較高一點。”盛倪沒有辦法用法語說俏皮話，但是普通的交流對于她來說并不是很難。
孟晗的個子在東方人里面算很高了，但是在steve醫(yī)生面前，好像真的會比較纖細。
“那你能看清我的長相嗎，請告訴我，我跟你的爸爸誰比較帥一點，回答正確steve請你吃巧克力。”瑞士人很喜歡吃巧克力，當然盛倪在瑞士吃了太多的巧克力，她都擔心自己會蛀牙。
“嗯。”盛倪搖搖頭“我的眼睛還很模糊，除了能看清楚您的身形，其他的看不清楚，當我想很努力的看您的臉的時候，但是我的頭有些痛。”
“那就不要太努力看，親愛的你先帶上墨鏡，事實上在拆繃帶的后面幾天視力會逐漸恢復(fù)一點，這是一個過程，等到圣誕節(jié)過后，美麗的護士們都回來了，再給你做康復(fù)治療，到時候你就能看到更多的東西，在這段期間你要注意你自己不要感知太強烈的光，在室外，或者光線比較強烈的室內(nèi)，一定要記得帶墨鏡，這會適當?shù)谋Ｗo你的眼睛。”
盛倪帶上了自己的墨鏡，這也是之前她帶過來的那種，遮光性比較強，小可愛帶上墨鏡以后有一種很裝大人的呆萌感“我能跟媽媽一樣恢復(fù)到正常視力嗎”
“這很難說，但是如果你配合的好的話，恢復(fù)的也會更好一點，小寶貝，你媽媽在外面等著你了，快點跟我道個別吧。”
能夠恢復(fù)到這樣的感光度其實很難得了，這已經(jīng)跟她在失明之前的視力很接近了，一般來說事拆開繃帶以后第一天情況比較差，逐日會提升。
換言之她的手術(shù)是非常成功的。
“感謝您steve醫(yī)生，圣誕節(jié)快樂，這是我送給您的圣誕節(jié)禮物，希望您喜歡。”
盛倪遞上爸爸從國內(nèi)帶的小禮物，她的主治醫(yī)生和責任護士，以及眼科護士站的小可愛們都有一份。
醫(yī)院的人知道小丫頭的父親非常慷慨，為了給女兒治病，不僅捐贈給眼科中心一大筆錢，甚至給抗癌的研究中心也捐贈了一大筆銀子。
圣誕節(jié)很快就到了，醫(yī)院是個特殊的地方，并沒有像外面一樣基本都放假，一部分人放了假，另一部分的人還需要值班。
很多病人都提前請假回家了。
盛倪的眼睛沒有痊愈，不能離開醫(yī)院太遠，孟晗來瑞士以后，一家人可以在他蘇黎世的公寓里過圣誕節(jié)，歐洲的圣誕節(jié)總是十分熱鬧。
但是韓江應(yīng)該會直接來醫(yī)院吧，盛倪不想走，說什么都不肯去日內(nèi)瓦。
“倪倪。”孟晗蹲在女兒面前耐心的交流“醫(yī)院里面會很冷靜，你不是重癥患者，是可以離院的，我們先去蘇黎世過圣誕節(jié)，這期間還能去歐洲大陸玩一圈。”
“可是我看不見，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住在醫(yī)院不會無聊的，你跟媽媽兩個人單獨去約會吧，不用管我。”
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稱呼“媽媽”，而且是當著張茗楚的面說這兩個字，雖然不是直接叫張茗楚媽媽，但是也夠兩個大人激動好久了。
盛倪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講了什么，攤手“你去跟媽媽約會吧，我沒有關(guān)系的。”
從steve說起張茗楚治療眼睛的歷程以后，盛倪對媽媽的芥蒂就沒有以前那么深了，她說服自己，慢慢去接受有媽媽這個事實。
孟晗當然被她的說法給吸引，其實從跟張茗楚重逢了以后，他就很難有機會跟妻子獨處，每每在一起還要為女兒戀愛的事情吵架。
不過他跟張茗楚本身吵架的次數(shù)就不少，以前在學(xué)校的時候也經(jīng)常會有爭執(zhí)，孟晗都很習(xí)慣了。
兩個人十幾年沒有見面，說是沒有隔閡是不可能的，畢竟隔了這么多年，感情也慢慢變得跟以前不一樣。
褪去少年時的沖動，變成現(xiàn)在的相濡以沫，愛情到底還剩下多少很難說。
但是組成一個家庭有各種各樣的元素，愛必不可少，但卻不是唯一。
從最開始聽到張茗楚沒有死這個消息開始，孟晗就開始告訴自己要慢慢適應(yīng)這個人的存在，他無法忽視和忽略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兩個人能夠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每走一步都有新的難處，這其中有包容、有忍讓、還有不斷的試探。
從最開始為了一個目標走到了一起，到今天，孟晗在中間付出了多少，不僅張茗楚清楚和知道，女兒也是很明白爸爸的艱難的。
作為曾今失去過的人，得到以后那種小心翼翼，以及患得患失的心情，只有當事人最能夠理解。
但是能跟妻子一起在歐洲大陸旅游，不帶上小尾巴，這是一種強大的誘惑。
誠然女兒他也愛，但是畢竟跟女兒相處的時間比較長，從沒有跟妻子在一起單獨約會過，強烈的吸引人促使孟晗產(chǎn)生了要把女兒一個人丟在醫(yī)院的想法。
他拉著張茗楚出去商量這個事情。
“不如一起過了平安夜和圣誕節(jié)，我們再出去，倪倪看上去并不是很想跟我們出去玩的樣子，你知道她現(xiàn)在看不到，本身就比較自卑，就算風(fēng)景再美她也沒有心情欣賞。”
作為曾今的盲人，張茗楚比較有發(fā)言權(quán)，雖說盛倪的視力恢復(fù)了不少，但是也達不到能看風(fēng)景的程度，而且這個時候她最好是乖乖呆在家里，外面漫天的大雪對她的眼睛其實有刺激性。
有點心動，但是總覺得對不起女兒。
“孟晗，還是帶上倪倪一起吧。”
“她一個人沒關(guān)系的，你別總把她當成小孩子，管孩子就不能總用堵的，你看看你這樣整天跟看犯人一樣看著她，早晚會出問題，孩子不是這樣帶的，跟我出去玩，剛好補一個蜜月旅行。”
圣誕節(jié)很多人都放假，大量人都在外面玩，張茗楚也挺動心的。
之前在國內(nèi)，因為孟晗的影響力，每次出門都是小心翼翼的，到了歐洲認識她們的人會少一點，但是還會有人認識孟晗，不過比之前在國內(nèi)要好太多。
“那倪倪誰照顧”
孟晗無奈的拍拍老婆的手“你就是操心太多，倪倪不是犯人，她就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別看她小，我看她跟醫(yī)院的護士醫(yī)生都相處的非常好，咱們在她旁邊久了她都會煩了。”
張茗楚不說話了。
夫妻兩人回到醫(yī)院跟盛倪商量這件事情。
盛倪巴不得啊，剛好韓江圣誕節(jié)要來瑞士呢，但是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
如果讓張茗楚知道女兒要去跟男朋友約會，到時候又會炸毛。
“我不想出去，滑雪我也不感興趣，再說外面好冷，我寧愿躲在屋子里面聽連續(xù)劇。”她是真怕冷，身上穿著老爸買來的最厚的羽絨服，都不敢在外面呆的時間太久。
“倪倪真的不想出去玩”張茗楚問。
“呃，其實我也想出去，第一是太冷，第二還是太冷，第三我看不見，你們拖著我出去，也不怕我走丟嗎，圣誕節(jié)到處都是人，我不想出去，等我眼睛看見了再說吧，其實我想去的地方也不少啊，但是眼睛看不見我就提不起興趣看，外面那么熱鬧，可我啥也看不見。”盛倪無奈的攤手。
“那”
“不用有負罪感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要父母看著。”父母親大人真是甜蜜的負擔，怎么總喜歡拿她當小孩子看呢。
以前挺羨慕班上的同學(xué)有爸媽，那個時候看來她們總說起父母多么多么煩人是矯情的事情。
現(xiàn)在看來，還真的是，挺甜蜜也挺煩惱的。
“去吧去吧，約會吧，不過我要禮物，要多多的禮物，我要包包，還要好看的衣服，媽媽一定要給我挑最最最漂亮的。”
張茗楚被這句媽媽直接給套路了，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下來。
厲害的媽進了套，孟晗這邊就好對付了，更何況男人的思維你永遠都搞不清，疼愛女兒是沒錯，但是跟老婆一起過蜜月也是很有誘惑力的事情。
從母女兩個出國以后，就好久沒做了。
開了葷的男人就是不一樣，盡管年紀也不小了，在這方面的需求還是挺旺盛的，還不到晚上九點，孟晗就把張茗楚從盛倪這里強行拖回酒店去了。
孤男寡女的能干什么好事情。
醫(yī)院里面的圣誕節(jié)的氛圍也很濃厚，過了平安夜，盛倪起來的時候，她床頭上面堆滿了禮物。
都是平常關(guān)照她的護士小姐姐們送的，床頭的襪子里面也裝滿了巧克力。
瑞士人喜歡吃巧克力，他們把最喜歡的東西當作最美好的祝福送給小姑娘，祝她也幸福。
過完圣誕節(jié)，在張茗楚各種不情愿的情況下，孟晗強行把她拖走了。
爸爸媽媽走了以后，盛倪的生活就愜意起來。
她拿著手機第一個給韓江打電話。
“馬上就到了，你爸媽出去了嗎”
“走了，我剛才問了一圈護士，都說我爸媽沒在這邊了，外面冷不冷啊”
“好冷好冷，我已經(jīng)把自己包的跟個球一樣了，瑞士都這樣冷，北歐人民怎么過冬。”
“你從海城過來當然怕冷了，多穿點衣服。”
下了飛機直接打車，韓江是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