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最愛女兒如此,摟著她進了府,又命人先準(zhǔn)備幾個小菜墊補墊補:“沒料到你回來,廚下也沒準(zhǔn)備你愛吃的,你先墊墊,晚上你哥回來,咱們再好好慶賀。”
沈修遠問道:“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太子可同意”
沈辛夷靠在母親懷里,身上跟沒骨頭似的,隨口敷衍:“太子只是著了風(fēng)寒,過了一晚就好多了,我瞧他好了才回來的。”
沈修遠點了點頭:“太子待你如何”
沈辛夷不想讓父母操心,點了點頭:“太子待我很好,上回我不慎著了涼,太子就把所有事推了,一心在家里陪我。”
她生病那幾天,反而是兩人過的最開心的幾天,她想到那幾日的濃情蜜意,再想到今天的橫眉冷對,心里又煩悶起來。
沈修遠瞧出她神情懨懨,但他是典型的古代大家長,威嚴(yán)有余,慈愛不足,心里固然疼愛女兒,可是沒了妻子就不知道和女兒溝通,他想了一下,起身道:“我再命人去買點你愛吃的八錦糖和酸乳回來。”他又看著周氏:“好好陪陪素素。”
周氏會意,輕輕點了點頭。
等沈修遠走了,周氏這才捏了下女兒的手:“跟阿娘還說謊嗎瞧你這沒精神的樣子,哪里像過得好的”
沈辛夷跟阿娘才能說得來,把這大半年遇到的不順心的事兒簡略說了一遍,她猶豫了一下,沒把陸衍騙她的事兒說了出來,只說自己是因為整宿照顧太子太累了。
周氏嘆了口氣:“我還擔(dān)心你嫁給太子要吃苦,現(xiàn)在瞧你們感情越來越好,我也就放心了。”她頓了下又道:“你們平日里摩擦肯定少不了,這些得你自己掂量,只要拿住理,你也不用怕他,有的夫妻就是越吵感情越好呢。”
沈辛夷還在心煩,敷衍地嗯了聲。
周氏又蹙起娥眉:“不過你們兩口子吵架倒也罷了,齊皇后跟著摻和什么還有那魚望月,她昨日和你表兄(八殿下)一道來拜見,我瞧著便不是個安分的,她這般針對你,不會是為了太子吧“
魚望月在陸衍面前都十分客氣守禮,沈辛夷一直以為她使出種種手段是為了幫齊皇后,但被母親這么一提點,她還真發(fā)覺魚望月有點不對。
她不由納悶:“可她已是八殿下的正妃了啊,誰給她的膽子嫁給宗室了還想腳踩兩只船一旦被發(fā)現(xiàn),斬首凌遲都不在話下。”
周氏也挺詫異,又道:“不管她安的什么心,你多留個心眼就是。”她說完不禁笑道:“你覺著齊皇后煩人,我倒是覺著有這么個婆母你才能好過。”
沈辛夷不解,周氏又笑:“男人都愛弱,齊皇后不是個聰明的,每回都明面上刁難你,太子見自己母后跋扈,如何不心疼妻子再說她又不是太子生母,再多折騰幾次,那點養(yǎng)育之恩早晚得折騰沒了。”
沈辛夷聽著聽著不由一笑,還真是這個道理,她和陸衍能發(fā)展出感情,齊皇后居功至偉,神助攻賽高!
周氏又絮絮跟她說了好些夫妻相處的道理,什么男人都是賤骨頭,不能對他們太好,否則就把你的好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的了,不過也不能太過分,不然沒多久他就得去尋別的女人了。
沈辛夷細細想了一遍,覺著有理,不禁一笑:“阿娘你就是這么拿住阿爺?shù)摹!?
周氏不無得意地道:“你阿爺是天生的好男人,不用教導(dǎo)那也是好的。”
沈辛夷不由羨慕,想她爹當(dāng)年也是有名的美男子,身后追求者不乏出身高的,甚至還有宗室女,但她爹就是跟她娘恩恩愛愛過了一輩子,平時連家里的侍女都不看一眼,倆人都中年了,還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母女倆絮絮說了一下午,等到晚飯的點了,沈桂旗和沈凌風(fēng)也趕了回來,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
......
跟沈家的溫馨和睦相比,陸衍那里就凄涼的多了,他還是還在懊惱自己處事不周,輕易被她發(fā)現(xiàn),等到五六天后就越加煩悶了。
不就是裝了個病嗎若他真的不顧惜她,大可以直接把她扣下不放她歸家,再說他本就病著,不過夸大了幾分,她何至于小題大做!
他已經(jīng)說過抱歉了,還挨了她兩巴掌,顏面無存,她還有什么可氣惱的
他難道對她還不夠溫存體貼換了別的男子,哪里能容妻子在自己跟前這般放肆!
陸衍在太子府待的煩悶不已,無奈再煩悶,那沒良心的小混賬也不會回來。
他實在忍不下去了,吩咐齊叱:“備馬!”
他這幾日的煩躁底下人都看在眼里,齊叱忙命人備了馬,又道:“殿下可是要接太子妃回來太子妃還有行禮,備馬可不夠,咱們得把馬車備上。”
陸衍眼底閃過羞恥憤怒交加的表情,冷冷道:“蠢貨,誰給你的膽子揣摩我的心思”他重重甩袖:“我想去崇名巷瞻仰名勝罷了!”
齊叱不解地摸了摸腦袋,崇名巷有什么名勝可瞻仰的再說哪里離沈府不就隔了兩條街嗎
......
沈辛夷知道陸衍不高興,原本想在家里待個四五天就回去陪他的,由于被這狗逼氣的夠嗆,她打算待到父母離京再動身。
她才住了六天,玉煙就匆匆跑來告訴她:“娘子,有人看見太子在崇名巷呢。”
崇名巷離沈府隔了兩條街,沈辛夷拿不準(zhǔn)這狗逼又想搞什么鬼,一邊研究烹茶古方一邊道:“隨他去,別理他。”
等到了第七天,玉煙又一臉震撼地來報:“娘子,殿下今兒又到金錢巷了。”
金錢巷就在侯府隔壁了,沈辛夷皺了皺眉,聲音里帶了些惱意:“他愛在哪兒在哪,你告訴我干什么!”
玉煙吐了吐舌頭,再不敢多嘴了。
主仆二人正說話,天上忽然下起了雪,漫天雪花洋洋灑灑,沒多一會兒就給侯府的紅墻翠瓦覆了一層淺白。
沈辛夷一怔,看著雪花出神。
還是貼身侍女最知曉主子心意,她又跑出去一趟,匆匆報道:“娘子,太子還在外面呢,身上都覆了一層白霜了。”
沈辛夷抱著手爐不語,慢慢地皺起眉。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玉煙又過來了,這回臉上帶了點慌亂:“娘子,你得去瞧瞧了,太子剛才從馬上摔下來了!”
沈辛夷臉色微變,咬牙道:“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玉煙道:“可是,可是太子好像摔得極重...”
沈辛夷暗罵了一聲,隨手抓起外衣,匆匆跑了出去。
她一口氣跑到金錢巷,陸衍身后沒帶人,半扶著馬匹,傍風(fēng)雪而立,他臉色蒼白,唇色極淡,更添了幾分別樣風(fēng)情。
皎若云中月,皚如山巔雪。
沈辛夷不由有些恍神,見他一副病美人的姿態(tài),不由嘆了口氣,不過她已經(jīng)中招過一次了,這次再沒有心軟,她走過去道:“下這么大雪還不回去”
陸衍大概是想喝熱水,發(fā)現(xiàn)水囊里的水已經(jīng)冷了,他皺了皺眉,瞧見她過來才轉(zhuǎn)過頭,聽她問都不問一句自己怎么了,他神色也淡了下來,一手撫胸順氣:“我有些事要辦,倒是太子妃怎么出來了”
沈辛夷臉色微黑,冷冷瞧了他一眼:“我也是路過。”她轉(zhuǎn)身要走。
陸衍嘴上說著有別的事兒,瞧她要走,伸手一把把她拉到懷里,聲音帶了幾分不悅委屈:“我在外面等了你這么久,你都不問一下我如何了”
沈辛夷瞄了眼他橫在自己腰間的手:“太子力大如牛,可見身子康健得很,何須我問”
陸衍:“...”
他被她諷刺的默然下來,又緊摟著她不妨,忽軟了口氣,在她耳邊低聲道:“素素,裝病的事是我不對,我太舍不得你了...”他慢慢拖長了聲音,又轉(zhuǎn)了話頭:“我這些天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幸好這條巷子為沈家所有,尋常人輕易進出不得,此時街上無人,不然兩人當(dāng)街這般狎昵,當(dāng)真要驚煞許多人了。
沈辛夷掙脫不開,只好轉(zhuǎn)頭問他:“你想怎么樣”
陸衍低頭,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用商量和希冀的口吻跟她說:“跟我回去吧。”
沈辛夷慢慢搖頭:“太子先回去吧,過幾日我再回。”
陸衍瞇起眼,面上掠過三分怒氣,他忽然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得罪了。”
沈辛夷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被他凌空半抱著弄上了馬,旁邊站著的玉煙驚呼了聲。
沈辛夷奮力在他背后搗了幾圈,咬牙切齒地道:“你又來這招!”
陸衍一手控馬韁,一手牢牢按住她,毫無誠意地道:“抱歉。”
沈辛夷怒道:“然后呢你還不放我下來!”
陸衍挑了下眉:“什么然后我道過歉了”
沈辛夷:“...”
她正要想法跳馬,就見沈修遠手持長.槍,立在侯府門口喝了聲:“太子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