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唔了聲,由著他扶起來,沈辛夷帶著一眾宮人跟在后面,陸冽一邊扶他,一邊笑嘻嘻說著酸話:“我記著當(dāng)初九弟你大病的時候,連路都走不了,出入只能靠人扶著,現(xiàn)在瞧來可是好多了。”
陸衍倒無甚表情,沈辛夷臉色越來越黑,下臺階時,陸冽的手忽然一松,陸衍身子不穩(wěn),立刻晃了幾下,不過他很快就穩(wěn)住了,在臺階上站定,面色泠然地看著陸冽。
沈辛夷落后他十來步遠(yuǎn),從她這個角度看,陸衍似是要一頭栽下去似的,她臉色一變,沖過去一把扶住陸衍手臂,順便重重踹了陸冽一腳,一把把他搡開,厲聲道:“你干什么!”
這騷媚的賤人,勾引她不成,轉(zhuǎn)頭就對陸衍下手了,呸!誰給這小賤人的勇氣!陸衍是個白蓮花脾氣可以不計(jì)較,但她絕不能容忍自己的人被欺負(fù)!
陸冽和陸衍齊齊怔住了,陸衍沒想到沈辛夷會第二次沖出來幫自己,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一個沈姓的人護(hù)著,心頭不由掠過一絲奇異感覺,但意外的不討厭。
陸冽愣住則是因?yàn)檫@輩子頭一次被女人打,在他眼里,女人就是紓解欲望的工具,是閑暇之余的調(diào)劑的玩意,一個玩意也敢踹他他也顧不得身份地位,赤紅著雙目,額上青筋亂跳,下意識地?fù)P起手就要給她個厲害。
陸衍轉(zhuǎn)眼瞧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怕沈辛夷吃虧,反握住她的手把她護(hù)在身后,一把捏住陸冽的手腕:“你動她試試”
清冷的聲音一入耳,陸冽打了個激靈,終于想起沈辛夷的身份,她可是皇上欽點(diǎn)的太子妃,沈侯的愛女,他若真打了沈女,皇上和沈侯肯定不會輕易饒過他。他想到此處,平了平氣兒,勉強(qiáng)擠出個笑來:“九弟多心了,我怎么會對弟妹動手”
陸衍當(dāng)初剛病的時候,皇上帶人親征南疆,太后重病不起,反正也沒人管,他沒少話里話外羞辱陸衍,有時還把他用來行走的拐杖故意扔了,就是為了看他出丑,今兒是興致上來了,本想再使壞讓他丟人,皇上再看重陸衍,知道了這些小把戲頂多也就是罵他幾句,關(guān)上幾天,總不能把他殺了吧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了。
他緩了緩神色,嘆了口氣:“方才是我手抖了下,等會我給九弟送點(diǎn)鹿茸,我送九弟和弟妹出去。”
他本以為這事兒就算完了,哪里想到沈女卻不依不饒的:“送鹿茸就算完了那要不要我把六殿下推下臺階,再給你送點(diǎn)鹿茸虎酒什么的!”
陸冽臉色難看:“弟妹想怎么樣”
沈辛夷擲地有聲:“道歉!”她冷哼了聲:“若是不道歉,咱們就去父皇跟前好好說說你戕害太子的事,就算鬧上了天,你也得給我個說法!”
這事畢竟是他理虧,要是沈辛夷往大了說,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陸冽見她一臉凌厲,壓下心頭火氣,向陸衍躬身一禮:“是哥哥的不是,哥哥沒把你扶穩(wěn)了,你就饒了我這回吧。”
陸衍目光一直落在沈辛夷身上,對他的道歉無可無不可地應(yīng)了聲。沈辛夷聽他說的陰陽怪氣,又想發(fā)作,還是張媼在她身后重重扯了她一把。
陸冽這回再不敢作妖,老老實(shí)實(shí)地把兩人送到車輦上,沈辛夷臨上鸞鳳車了,這才一指陸衍,霸氣側(cè)漏地道:“他現(xiàn)在是我罩著的,”她又目光如炬地盯著陸冽:“記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那個給你們倒洗腳水的小可憐了,從今以后,他只會為我一個人倒洗腳水!”
陸冽給驚到不知所措:“”小可憐洗腳水
然而傲天老大沒有給他細(xì)問的機(jī)會,拽著陸衍的手上了車輦,等上了車輦,她得意洋洋跟陸衍吹噓:“現(xiàn)在知道誰對你好了吧,以后別哭哭啼啼的,誰要是敢折騰你,你就一巴掌抽回去,畢竟你可是我龍傲天的男人!”
陸衍看著她出神,老六當(dāng)初折辱過他,他雖然懶得向長輩告狀,但后來也把老六害的兩條腿各斷了一次,肋骨折了好幾根,最后還不知是誰干的。
他是跋扈自我慣了的人,除了至親長輩,既不會主動護(hù)著誰,也不需要誰來護(hù)著,方才還是頭一次被人袒護(hù)。他挑了挑眉,忽的湊近了她,幾乎和她額頭相抵:“為何幫我,我不是替身嗎”
溫?zé)岬臍饬鳛⒃谀樕希蛐烈钠财沧欤骸澳悻F(xiàn)在好歹是我男人,你要是丟了人,我的臉往哪兒擱”其實(shí)就算她現(xiàn)在腦子沒問題,也依然會選擇護(hù)著陸衍,她天性護(hù)短,也是沒法子的事。
陸衍難得一笑,狹長的眼底熠熠流輝,好看至極:“也是。”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半靠在車圍上,閑散風(fēng)流:“我現(xiàn)在倒看你有些順眼了。”
兩人氣氛難得和睦,并肩回了少陽殿,剛坐下沒多久,就見一眼生的宮人被放進(jìn)來,他手里捧著個托盤,托盤里放著一座細(xì)頸胖肚的琉璃酒壺,他見到沈辛夷便跪下:“太子妃,這是新釀的桃花釀,我們殿下知道您喜歡,所以剛得了一瓶就命人給您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