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的銀杏樹矗在白皚皚的雪地里,隨著凜冽的北風(fēng)搖晃著身子,發(fā)出尖厲刺耳的呼嘯,白雪如柳絮楊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掛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簾。
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凄涼倒有些映襯心境。
楚俏和承恩伯耷拉著腦袋站在東湘房外,雙雙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被楚明曦?cái)f出來了。
“大伯,八姐今日心情不好,咱們還是過些日子再來吧。”楚俏捧著被楚明曦扔出來的衣料嘆了口氣道。
承恩伯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挫敗。
他此刻只覺得自己做父親的太失敗了,連親生女兒都不記得自己,想來自從楚明曦投奔伯府后,除了最開始的一兩年同他親近些,后來見面的次數(shù)也的確很少。
臨別之時(shí)承恩伯喊住了楚俏。
“大伯,還有什么事嗎”楚俏偏了偏腦袋,瞪大了一雙杏眼問道。
她聲音軟糯清脆,同楚明曦清冷沙啞的嗓音完全是兩個樣兒的。
楚明曦說話總是透著一股子距離感,讓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但楚俏說話就讓人覺得打心眼兒里舒服。
她偏著腦袋,嘴角露出兩個小梨渦,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地聽人講話,很明顯是將人的話放在心上。
承恩伯心底嘆了口氣,這么乖的孩子,要是是他的女兒就好了。
轉(zhuǎn)念想到楚明曦,眉眼又揚(yáng)了揚(yáng),他自己的親生閨女也不差。
承恩伯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才稍稍低下頭問道,“小阿俏,你今日做的那些菜譜能寫給大伯一份么大廚房里的菜式大伯早就吃膩了,阿悄心靈手巧,自己專研的菜譜比她們做的都好吃。”
承恩伯臉上有些窘迫,但他這人別的不愛好,就愛好吃食。
今日在客來香里帶回來的菜都是有名的特色,但他一口未動,全顧著吃楚俏做的去了。
什么蜂蜜甜皮脆鴨,蜜汁叉燒肉,酒釀蝦仁丸子……都是他不曾吃過的。
現(xiàn)在滿腦子都還想著剛剛的滋味,所以承恩伯腆著臉開口了。
“你放心,大伯不占你便宜,”承恩伯從衣襟里掏出一張銀票塞給楚俏,“這是一百兩銀子,算是大伯買的成嗎”
楚俏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杏眼彎成了一道月亮,亮晶晶的,“我寫給大伯就是了,大伯不用給我銀子,不過是幾道菜譜罷了。”
再者,得知承恩伯也喜歡吃,楚俏心里很高興,這叫志同道合。
海內(nèi)吃貨皆道友,有人能喜歡她做的吃的,楚俏只會覺得高興。
“我會做的菜式多著呢,蜜釀蝤蛑,通花軟牛腸,片皮乳豬……”楚俏嘰里咕嚕羅列了一大堆菜式,從熟菜到飯后點(diǎn)心,應(yīng)有盡有。
“所有大伯不必覺著不好開口。”楚俏笑著道。
承恩伯咽了咽唾沫。
聽這些五花八門的菜名聽得有些頭暈,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個什么樣兒的,但聽著很好吃就是了。
承恩伯羨慕老三了。
親閨女長得好看不說,聽話又乖巧,還會做好吃的。
承恩伯覺得嘴里酸溜溜的,像是被人硬塞了幾片檸檬,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兒。
捏著食譜的承恩伯抬眼看了看大夫人的院子。
要是能把二女兒跟楚俏換了就好了。
楚明淑見了他只會管他要錢,這女兒,多半是廢了。
…………
楚俏跟著綢杏回到聽月軒的時(shí)候,玉珠正板著一張臉,訓(xùn)著兩個粗使丫鬟。
她一張?zhí)O果臉在大冬天的紅彤彤的,顯然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