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其實還算相當鎮(zhèn)定了,起碼沒暈過去。
當時和她一起目睹了畫面的那位阿姨,驚得三魂丟了七魄,尖叫一聲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其實那種事情吧怎么說呢,母親在國外并不是沒見過,可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自己的家中,還發(fā)生在兒子和徒弟身上。
當時我沒在家,具體情形沒有看到,只是聽說父親動了大怒,抄起家法把弟弟揍了個死去活來,說他胡鬧、亂搞、吃錯藥了、腦子被驢給踢了
小弟跪在祠堂硬挨著父親的家法,破天荒的沒有求饒,一聲不吭,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
二師哥是母親的徒弟,輪不到父親來教訓,不是我們段家人自然也挨不上段家的家法,就跪在祠堂外頭,哀求母親。
“師父,您罰我,別打恩恩了,他耐不住疼。”
父親把家法都打斷了,氣得臉色鐵青,小弟白著一張臉,疼得直抽抽,還小聲地祈求,“爸,我和二師哥,我們是認真的,不是胡鬧,沒有亂搞。”
此話一出,父親就一腳將小弟踹了出去,那一腳,直接踹斷了小弟兩根肋骨。
父親母親心里都清楚,要真是兩個年輕人耐不住寂寞胡鬧一下倒也罷了,怕的就是他們是認真的,收都收不回來
小弟在醫(yī)院住了個把月,父親找人把他看的嚴嚴實實的,不讓他跟二師哥接觸,二師哥也不去上班了,天天跪在父親母親面前求原諒,不吃不喝。
可他們堅定又執(zhí)著的態(tài)度,除了在父親母親心上添堵,沒有半點用處。
最后還是小七叔聽到小君阿姨打的電話,回了趟家,把快跪死過去的二師哥拽走了,商量著這事要怎么處理。
父親母親皆面色沉沉,平時都是極有主意的人,當時也沒了主意。
這兩個孩子平日里一個比一個乖巧懂事,看著也再正常不過,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樣的人,可是怎么就偏偏那樣了呢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小七叔其實也不理解,但他在軍營里也并非沒見過,有些人是天生的,有些人跟后天的生存環(huán)境也有關系,但并不是不能改過來。
他去醫(yī)院看小弟,沒什么底氣地勸小弟趁著年輕,還能把那毛病改過來。
小弟苦笑一聲,“你們都覺得這是毛病,我不覺得。我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恰好是個男人而已。我又沒傷天害理,怎么就不行了呢”
小七叔冷冷地說“你們是沒傷天害理,可你們傷了長輩的心。”
聽到這,小弟哭了。
他捂著臉,“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一開始我也嚇到了,可我根本控制不住二師哥也嚇到了,他一直在躲我,可他越躲我,我就越想跟他好,和他在一起,我根本離不開他我不想讓父母傷心,也不想惹他們生氣,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也沒辦法像正常男人那樣,去結(jié)婚生子”
彼時母親就站在病房外頭,聽了小弟這席話,也捂著臉泣不成聲。
二師哥自覺對不起父親母親的教養(yǎng)之恩,打算離開,被母親攔住了,母親問他,是真覺得自己錯了嗎
“師父,沐陽不敢騙您,我沒覺得自己有錯。”
二師哥跪倒在母親面前,敞開心扉,字字真誠,“您和義父把我養(yǎng)這么大,養(yǎng)育之恩恩同再造,我應該孝敬你們,不該惹你們生氣,更不該惹你們傷心。從小到大,您一直都很尊重我,我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易恩,而是別的男子,您和義父未必會阻撓,哪怕并不認可,或許也會選擇祝福。可那個人偏偏是易恩,是你們的親生兒子,你們對他的期望雖然不高,卻也是希望他能夠像正常男人那樣去結(jié)婚生子,為了段家傳宗接代,可這一點,我永遠做不到。”
“和易恩在一起的這段時光,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哪怕明天就死掉,我也是無憾的。我是個孤兒,能夠在這亂世之中生存下來已經(jīng)是老天爺對我的厚愛了,不敢奢求什么,可易恩不一樣,他身上還扛著段家的責任,所以該走的人是我。只要我走了,他就能夠回到正常生活了,去結(jié)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