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看著男人幾乎褪去血色的俊臉,一時間陷入怔忡之中。
短短一天沒見,他怎么會傷成這個樣子
腦中倏然閃過在港口時那一支軍隊朝他追過去的場景,難不成,他的傷和方紹倫告密有關
站在她身后的榮淑探過頭來,不由嚇得捂住嘴巴,指著男人失聲尖叫:“是你!”
陸子易正急的不行,不曉得他們怎么會認識,眼下卻也沒時間詢問了,急道:“表妹,別愣著了,趕緊動手術吧。”
榮淑聞言,目光觸上男人身上的傷,非但沒上前,反而往后退了兩步,一臉驚懼地搖頭道:“不、不,我做不了,我不會做。”
“什么叫不會做,你不是醫(yī)生嗎”
陸子易一向溫潤的臉色沉下來,情急之下一把將她扯過來,“就算沒取過子彈,基本的手術你總會做吧,快點吧,人命關天啊!”
他快急瘋了。
榮音震驚之余,很快鎮(zhèn)定下來,走上前去仔細查看了一番男人的傷勢,眉頭狠狠一蹙,回頭問陸子易,“他傷得這么重,為什么不送去醫(yī)院”
不待陸子易回答,榮淑先高聲喊起來,“對啊,趕緊把他送去醫(yī)院啊,醫(yī)院那么多大夫,哪個不能治別死在這兒啊。”
心里卻想著,死了才好呢,她忘不了在海輪上這男人拿著槍抵著她大腿逼著她“運動”的仇。
竟然還敢拿槍威脅她,現在遭報應了吧,活該!
陸子易聽出了榮淑幸災樂禍的腔調,面色不虞,沉著嗓子道:“不行,他不能去醫(yī)院。”
一句“為什么”還未問出口,榮音便明白了。
這里是天津,聯想到海輪上男人躲避追殺的軍隊該是穎軍的部下,而眼下穎軍和奉軍正在打仗,身為奉軍少帥的段寒霆,可不得成為活靶子嗎
不去醫(yī)院,還有一線生機,去了醫(yī)院勢必會引來穎軍的追殺,屆時只有死路一條。
榮淑環(huán)臂在一旁說風涼話,“不能去醫(yī)院,那就只有等死了。反正這手術我做不了,你另找別人去吧。”
她擺擺手,踩著高跟鞋就要離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
陸子易急火攻心,紳士的修養(yǎng)都顧不上了,一把將榮淑拽住,“你這叫什么話,你不是醫(yī)學博士嗎,怎么一點兒醫(yī)德都沒有”
榮音唇角浮起明顯的冷笑,她連醫(yī)生都不是,又能有什么醫(yī)德
她譏誚的笑容清晰地落入段寒霆的眼中,他躺在那里,靜靜地注視著她,忽而握住了她的手腕,喑啞的聲音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你給我做。”
他身體冰涼,掌心卻溫熱,激的榮音心頭一跳,眼睛驀地睜大。
陸子易聽到這話,猛地朝這邊看過來,目光落在男人握住榮音的手腕上,心中有一絲驚詫。
“則誠,你別鬧,我四妹妹就是個小護士,哪能做手術啊”
男人不語,只靜靜地看著榮音,那一雙檀黑色的墨眸仿佛一眼就看穿了眼前的女孩。
陸子易沒把男人的話當真,只當他是疼糊涂了,轉而又去求榮淑,“好妹妹,就當哥哥求你了,救救我兄弟吧,成嗎”
他好言相勸,榮淑卻怎么也不肯,一旁的部下等不及了,抬起槍來指著榮淑,“少啰嗦,快點救人,我家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