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非得現(xiàn)在說。”
越軒拂開礙眼的枝葉, 跟著身前的妖獸穿行在密林之中。黑暗中,對方潔白的羽翼反射著幽暗的光,形如鴿子, 卻有半個人大小。
這是一只人妖混血的鴿子精,是萬崇門在妖族的眼線。之前陷害陸以簫的魘蛇就是從它偷拿過來的。
對方?jīng)]有理他,又走了一陣, 越軒越發(fā)不耐, 停下腳步, 用力碾了下地上的泥土, “我說, 你要帶我去哪兒。”
手刃了叔叔,本以為就能登上門主寶座, 沒想偏偏遇到仙管局圍剿,搞得他雞飛狗跳,一路靠著大能,好不容易跟鴿子精搭上線,對方把他接入妖族偷偷藏在一個山洞里。
外界的情況鴿子精偶爾過來要跟他說上幾句, 他知道自己也被通緝怕泄露行蹤, 平日里連山洞都不敢出,躲藏著如見不得天日的鬼魅,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有時他也按捺不住問大能,接下來該怎么辦。
對方只是讓他不急。
不急、怎么可能不急
想到現(xiàn)在的處境, 他有些后悔, 當(dāng)初若是不聽信戒指的話, 就算萬崇門倒了,很多事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他也不必過現(xiàn)在東躲西藏老鼠一樣的日子。
越軒心中煩躁,狠狠抓了把頭發(fā),轉(zhuǎn)身想返回山洞。
那鴿子精忽然開口,“王要見你。”
越軒怒喝,“你出賣我”
誰都知道那死鳳凰跟昆侖那女人關(guān)系匪淺,鴿子精把他帶過去見鳳凰,不一下就暴露了
“別急,要是鳳凰告訴了那女人,執(zhí)法隊的早就在這里了。它讓鴿子精帶你在這處密會,便是有自己的想法。人和妖”戒指里的大能忽然在他識海中說,語氣輕蔑,“怎么可能真正的和平相處。不要怕,去見它,我有辦法。”
越軒轉(zhuǎn)身欲逃的步伐生生頓住,心中燃起希望,是了,既然是大能,他一定有辦法。
若是能趁機控制住鳳凰的話
就在此時,一道尖利的聲音在密林上空響起,“磨磨蹭蹭的,讓本王好等。”
烏云散開,皎月光輝灑落,仰頭就見一根挺拔的翠竹頂上窩著個渾身金燦燦的大公雞,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居高臨下看著他。
赫然是那只小鳳凰。
越軒暗自攥緊拳頭,“拜見妖王。小人越軒,原萬崇門門主侄兒,因為一些誤會流落到妖族,多謝妖王收留,今能親自拜謝,是小人無上榮幸。”
話音未完,他從袖中掏出大能讓他給出的寶物,“此乃涅槃火靈一枚,是我?guī)煾付嗄暾洳亍_€望這枚涅槃火能助妖王浴火重生。”
對于鳳凰一族來說,每一次晉級都需要再次涅槃。修為的進退都在浴火之間。這涅槃火既是自身靈火,也是世間難得的至寶。
若是有這枚涅槃火種在手,下一次晉級便多了大半分的把握。
大能讓越軒拿出他攜帶的重寶呈上,企圖打動鳳凰。
“涅槃火”丁丁一眨不眨盯著他手上瑰麗的寶石,其中仿佛有蓬勃的火焰在獵獵燃燒。
暗自吞了吞口水,在終端里和陸以簫加價,“你看看人家出的寶物你不慚愧嗎”
對方回復(fù)飛快“再廢話,把你也拖下水。”
丁丁氣的脖子上的毛都豎起來了,兇巴巴的男人婆
越軒以為它生氣了,還想拿出寶物,被大能制止,“接下來,我說一句,你說一句。”
“妖王,”伸手不見五指的寂靜密林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回蕩,“萬年前,這片大陸沒有人族,還是妖獸的天下。鳳凰一族統(tǒng)轄萬獸,代代為王。”
“如今人修當(dāng)?shù)溃f是與妖族劃界而治,靈氣充沛的河流與田地都是人族擁有,我們只能龜縮一隅,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
“您是妖族的王,妖族臣服于您,是歷來的習(xí)慣,是遵從,亦是把您看作它們復(fù)興的希望。鳳凰可以傳承上一代的記憶,您一定記得,歷來的妖王它們所擁有的疆域是多么遼闊無邊,妖獸們迎風(fēng)奔跑在空曠無垠的草原上,空氣中都是自由的氣息”
“停停”縱使丁丁被陸以簫再三提醒過,在這種夾雜蠱惑的音術(shù)之下都忍不住心馳搖曳,對方描繪的場景和它記憶中的重疊,實在令人心生向往。
還好陸以簫不斷發(fā)來的提示,及時扯會它飄遠的思緒,低頭望著對方,鄭重道,“我告訴你一件事。為什么據(jù)說早就滅絕的鳳凰還能重現(xiàn)天日。”
“因為我們少管閑事。”
話音剛落,戒指中大能的氣息一變,“跑”
“誰”越軒忽然驚覺,以他的筑基修為本不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陸以簫的動靜,全靠著戒指的提醒。
一道如鬼魅的身影從腳下的泥土中驟然襲來,越軒想躲,身體慢了一點,眼睜睜驚恐地看著一把暗如黑夜的匕首襲向自己胸口。
就在下一秒,他神識一滯、恍惚間好像魂魄離體,漂浮在身體之上。
他孱弱的魂魄無法承受生魂離體的痛楚,接著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而身體,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表情呆滯地、手腳忽然一抖,胸部的肋骨咔咔脆響,直接錯位開來,以一個詭異到扭曲的姿勢,險之又險避開了那致命一擊,只換來身側(cè)血流如注的傷口。
血液流出的瞬間,恰好是陸以簫與他擦肩而過,那人反應(yīng)極快,隨手摸上自己的血,對著她虛空畫符,“天罡修羅、殺”
紅色的血符瞬間成型,扭曲的符文宛如猛獸朝著陸以簫張開血盆大口,她心口一跳這鬼術(shù)有著金丹的威力
“砰”血色符文吞噬掉她原本所在的位置,那里青煙彌漫,陸以簫立于一根微微顫顫的清竹之上,俯瞰著對方,“你不是越軒,他用不出來這種符咒。你是誰”
那人淡淡道,“這世上,還沒有第二個活人敢居高臨下跟我說話。誰給你的膽子滾下來”
越軒的聲音、越軒的身體,可因為操縱的靈魂不同,連帶著他整個人都全然陌生起來。
伴隨著那個聲如震雷的“滾”字,凜冽的音波宛如長劍轟然沖向天際,陸以簫翻身避開,穩(wěn)穩(wěn)落于地面,與他相隔不到十仗,佯作驚愕,“除了鬼道你竟然還會音殺你到底是什么人”
現(xiàn)在的修士修行一門功法到頂尖已是不易,這也是為什么陸以簫在昆侖表現(xiàn)出精通多種法術(shù)后頓時引起了轟動。
然而她知道,對于萬年前飛升的大能們來說,所有的法術(shù)都源于靈氣根本,他們會的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