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白鏡堂猛地砸了手里的茶壺,碎片四下飛濺。
六爺見白家這個一向溫文爾雅的大少爺突然翻臉,急忙閉口。
“聶司令現(xiàn)在在前方打仗,后方廣州亂了,分了他的神,萬一要是有個失手,劉榮那個土匪來了,你們一個一個以為能過得像現(xiàn)在這么滋潤劉榮不把你們血吸干,他就不是活閻王了現(xiàn)在聶司令給你們臉,你們不要臉,竟敢趁著這個機會哄抬物價擾亂人心,這要是倒回去幾年,前清那會兒,把你們?nèi)壢ゲ耸锌诳沉祟^也不冤”
眾人噤若寒蟬,沒一個敢出聲。
白鏡堂目光掃過面前的這十幾個富商,冷冷地道“今天我就把話放這里了,你們回去了,立刻就給我恢復原價這是廣州商會的決定哪個要是敢貪圖小利,賺這種吃人血的錢,就算聶司令回來不槍斃你們,往后我要還讓你們在廣州這個地界混,我白鏡堂就讓出商會董事的位子,由你們?nèi)プ觥?
他看向六爺。
“六伯,你想當嗎要是你嫌董事不夠,我去和我爹商量下,讓他干脆把總商會會長的位子也讓給你”
“不敢不敢鏡堂你不要再拿六伯開玩笑了”六爺老臉赤紅。“你放心,六伯我明白了一定支持聶司令支持鏡堂你回去了,馬上帶頭恢復原價,等司令回來,還望鏡堂你能替我在他面前多美言幾句”
白鏡堂知道這幫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老滑頭,好好說根本沒用,知道是震懾住了,又露出笑容,說“早這樣不就好了大家和氣生財。放心,只要你們支持聶司令,等他凱旋,人人都是功臣”
“多謝白公子,多謝白公子”眾人爭著道謝。
“行了,沒事了,都回去吧,做該做的事”白鏡堂拂了拂手。
“是,是,那我們先走了”
“六伯,您小心臺階。我扶您。”
白鏡堂將六爺?shù)纫桓扇怂统隽松虝髽牵袆偛艆膸讉€政府官員立刻跟進這個事,等人都走了,摸了摸剛才因為說了太多話感到有點脹痛的下巴,正想回家,突然想起一件事,心咯噔一跳,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完了”
當天下午,張琬琰就從管事那里得知消息,全廣州最大的十幾個米店,伙計齊齊掛出降價銷售的牌子,價格恢復到了每斗六角的舊價,也就是說,一銀圓可以買差不多30斤米。那些小的米鋪見大店平價了,自然也跟著降。很快消息傳開,苦于米價飆升的市民欣喜不已,奔走相告。
張琬琰松了口氣,等著丈夫回,卻遲遲沒等到他人。她起先還以為他有別事,一直等到天黑,還是不見蹤影,于是派人去商會打聽,這才得知消息,大少爺白天辦完了事,記掛妹妹,親自去古城接她了。
張琬琰氣得差點仰倒在地,但人都跑了,也只能再次忍怒,耐心等他回來。
桂軍侵入廣東地界,占領(lǐng)賀江口后,劉榮就下令在江口西面駐扎營地,和對面的粵軍隔水相對。
他雖然出身土匪,又早對廣東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刻打到廣州,將兩廣全部占為己有,但做事并不魯莽,更是深知聶載沉不是吃素的。不說他年紀輕輕就做完了自己吭哧吭哧做了二十年的事,一步登天,光是這回怎么得罪的北邊,理由就讓他感到有點不是滋味。
粵軍人數(shù)雖居劣,但部隊裝備遠勝自己這邊,貿(mào)然深入腹地,萬一吃虧,到時偷雞不著蝕把米。
他的計劃,是在兩省邊境一帶先制造戰(zhàn)事,壓上全部的主力,猛烈打壓,只要傳出幾次獲勝的消息,湖南那邊肯定坐不住,怕被自己得了先機,定會出兵。到時自己再入粵,聶載沉首尾難顧,還沒真打,自己先就贏了一半。
傍晚天快要黑,劉榮和參謀部的幾個參謀正在營房里商議著接下來的行動,一個通訊連的連長跑了進來,說聶載沉親自來了,現(xiàn)在就在江口對面,要和他喊話。
劉榮和手下對視了一眼。
“將軍,您當年威風八面的時候,聶載沉還不知道在哪和尿玩泥巴呢他是不是害怕了,想來求饒”一個參謀奉承他。
劉榮哈哈大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了不得不要輕視他們走,跟我過去,聽聽他都要說什么”
聶載沉站在賀江口東的一道崗坡上,用望遠鏡觀察著隔岸幾公里外的桂軍軍營,看見一支軍隊跑步跟隨一個騎馬的留了一字胡的中年人過來,知道這人就是劉榮,放下望眼鏡,縱身躍下丈高的崗頭,走到江邊,高聲道“對面就是劉榮我聶載沉”
劉榮聽他上來就是指名道姓,沒半點后輩之禮,心里不痛快,道“正是劉某可算等到你來了,還以為你要當縮頭烏龜姓聶的,你殺我結(jié)拜兄弟,等著,等我打到廣州,我拿你人頭,祭我兄弟”
聶載沉接過侍從官遞來的一個揚聲喇叭,對著對岸道“對面的桂軍兄弟聽著,兩廣同根,如同手足。陳濟南更是我廣東的內(nèi)部事,現(xiàn)在劉榮借口報仇挑起事端。我再給你們最后一個機會,今夜零點之前,全部撤出我廣東封江口,退回你們自己的地方”
“零點之后,這里剩一人,我殺一人你們進一步,我進十步”
伴著他還沒消散的肅殺聲音,他將擴音喇叭擲了出去,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岸邊一排士兵齊刷刷舉起長槍,對著空中那只尚未落下的喇叭開了一槍。
伴著一片陡然而起的整齊的槍聲,那東西瞬間被打得支離破碎,變成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碎片,四散飛濺,紛紛墜入江面,消失不見。
士兵開完槍,又迅速列隊,很快隨著聶載沉消失在了崗后。
劉榮和邊上的人吃了一驚。
后頭的衛(wèi)兵聽到槍響,立刻沖過來保護。
他盯著對面已經(jīng)空蕩蕩的岸,臉色陰沉,示意衛(wèi)兵下去,抬頭看了眼天色,冷冷地道“姓聶的花架子倒挺會擺。我知道他應該有幾門挺厲害的大炮,但深更半夜,他的炮兵就是長了十雙眼,也不可能打到我們的營房他真要開炮,就讓他自己玩好了”
話雖這么說,為防他趁白天已命炮兵目測算好朝自己這邊準確開火的坐標,等天黑后,劉榮命營地悄悄轉(zhuǎn)移位置。
他自然不會后退,后退豈不是表示自己怕了對方。他命平挪至少一公里,換個地方扎營。這樣,即便對面白天測過方位,入夜真的開火,這也將是一個安全的距離。
拆帳篷搬地方是個麻煩事,桂軍士兵接到上頭命令,抱怨連連,沒辦法只好挪窩,折騰了半晌,到了晚上快十點,總算能夠躺下去休息了。
打得仗多了,也就見多敵人發(fā)出的各種警告或是威脅,不過都是震懾對方提升自己士氣的手段而已。兩軍陣地相隔五六公里,又是晚上,桂軍官兵根本不信對面能精準炮轟自己大營,當晚除了增加了些守衛(wèi),其余人全都照常休息。
快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兩個崗哨湊在一火抽煙,抱怨三個月前的軍餉還沒發(fā)齊,談及對面粵軍,據(jù)說普通士兵每月就有五個銀元,從不拖欠,十分羨慕。
“他自己天天吃香喝辣,還養(yǎng)了十幾個小老婆,叫我們不拿錢賣命。再欠著不發(fā),老子干脆投那邊好了”一個罵了聲粗話,嘀咕一聲。
“你想去人家就收做夢吧。”
“快零點了吧。你說他們會不會真的晚上朝我們開炮”起頭那個忽然有點擔心,抬頭看了下夜空。
另個抽了口煙,轉(zhuǎn)身想小解,嘴里說“肯定是虛張聲勢,不用自己嚇自己”突然一頓。
“快看,怎么回事起火了”
他的伙伴扭頭,看見身后大營旁的一片野地里,突然升起一大團顯然是澆了汽油的巨大的煙火,煙火騰空,在漆黑的夜色里,看起來猶如一道沖天而起的紅色火龍。
兩人驚呆了,反應過來,正要發(fā)出警報,這時,又聽到身后頭頂遠處的空中,仿佛傳來一道凄厲的嗚聲。
兩人齊齊扭頭。
東面那片漆黑夜空的深處,出現(xiàn)了一個紅點,那紅點漸漸近了,是團燃燒著的紅色火球。
火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朝著這邊疾速而來。
兩人突然明白了過來,相互看了一眼,齊齊跳了起來。
“媽呀,真的炸了”
“要死了快跑”
第一顆155毫米口徑加農(nóng)炮的炮彈,呼嘯著飛過五公里的夜路,在那團火光的指引下,從這兩個桂軍士兵的頭頂掠過,準確無誤地落在桂軍營房那個臨時支起來的有點歪歪扭扭的大門后,轟然一聲巨響,伴著一團巨大的火光,大門瞬間被炸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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