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周末,暮色四合。
教室里只剩下三三兩兩幾個學生在寫作業(yè),靜謐非常。
后排座位上,裴舒垂眸凝眉,聚精會神地思考著宋堯剛給她出的一道數學題。
方楚兒腳步輕悄地從她身后冒出來,猛地一下拍到她肩膀上。
裴舒嚇了一跳,整個人倏忽一下坐直來,回過頭看見方楚兒笑得快背過氣了,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抬起巴掌就往她身上招呼,惱怒道:“嚇死我了!”
方楚兒邊笑邊左右閃躲,嘻嘻哈哈說道:“哎呀,跟你鬧著玩呢,這么不禁嚇……”
她們的動靜不大,但在安靜的教室里顯得份外明顯,裴舒怕打擾了其他同學,警告地瞪了方楚兒一眼,氣哼哼地收回了手。
方楚兒一看她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連忙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好奇道:“宋堯人呢?平時不是黏糊得很,今兒怎么不見人影呢?”
裴舒早已習慣她的調侃,沒好氣睨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解釋說:“老師找他到辦公室了,說是商量什么競賽的事。”
方楚兒一聽,當即豎起一個大拇指,說:“牛!我方楚兒被老師叫到辦公室不是挨訓就是請家長。”
裴舒瞧她也挺自豪的,沒有一絲心虛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轉頭又看向桌面的數學題,隨口道:“干嘛呢,今天周六好不容易解放了怎么不去玩?”
裴舒話音剛落,方楚兒整個人就興奮起來,眼睛閃著光,說:“我這不出去玩了嘛,你猜怎么著,一出去就聽說一個大新聞!我一興奮就想著趕緊跑回來告訴你了!”
裴舒壓根兒沒當一回事,頭也不抬一下,懶懶問:“什么新聞?”
方楚兒見她不以為意也不惱,嘿嘿兩聲,湊到她耳邊神秘兮兮道:“跟嚴浩有關的。”說完就等著看她反應。
果然,裴舒一聽就愣住了,轉頭睨了她一眼,緊接著問:“嚴浩怎么了?”
方楚兒看終于勾起裴舒的注意,心里得意,老神在在地說:“上次我們去三眼的游戲廳不是碰見他們打架了嘛,你都不知道吧,其實嚴浩和三眼兩人早就不對盤了。聽說老早以前就結了仇,最近鬧得是越來越兇了,兩伙人火拼一把,動了真家伙。嘖嘖,聽說現場刀光劍影,血腥四濺,鬧得可夠轟烈了,這不,嚴浩都進醫(yī)院了!”
“進醫(yī)院?”聞言,裴舒笑了笑,樂道:“這么說,傷得挺嚴重的呀。”她還以為嚴浩和三眼的矛盾還得醞釀一頓時間呢,沒想到兩幫人脾氣這么火爆,這么快就急紅了眼。
打起來就好,就怕他們沒動靜呢。裴舒暗自想道,接下來自己還得推他們一把呢。
方楚兒點點頭,說:“聽說是被三眼砍傷后背還是手臂來著。”說著,她才后知后覺琢磨過來,裴舒的語氣不對勁呀,聽起來怎么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呢。她看向裴舒,疑惑道:“喂,嚴浩都受傷了,你真的一點不關心?”
裴舒好笑地睨了她一眼,說:“我關心什么?”
方楚兒搖搖頭,裝模作樣地嘆氣道:“唉,好歹念念舊情嘛,怎么說都是舊愛……”
裴舒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反過來揶揄道:“我看你比我更上心呢,該不會是——”她拉長語調,似笑非笑看著方楚兒。
方楚兒頓時急了,裴舒笑了一會兒也鬧夠了,又說:“不鬧了,說正經的,你知道嚴浩在哪個醫(yī)院嗎?”
“當然知道。”方楚兒撞了撞裴舒胳膊,一臉心知肚明的得意勁兒,說:“看吧,還問人家醫(yī)院在哪,嘴上不承認心里還是在意的吧。”
裴舒輕輕一笑,壓低聲音說:“我又不傻,還去探望他?這不是沒事惹一身腥嘛。”
“那你問來干嘛?”
裴舒笑得意味深長,道:“或許有人比我們更關心嚴浩呢。”
嚴浩胳膊肘連著右邊后背的地方被砍了一刀,刀口深,傷了筋骨,更是流了不少血。嚴浩早些年就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自己不在意,底下的兄弟們怕他有個萬一,硬逼著他住進醫(yī)院。
嚴浩沒辦法,為了安撫底下的人,在醫(yī)院安安分分呆了幾天。
醫(yī)院日子無聊單調,平時過來探望他的人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兄弟,嚴浩悶得不行,直嚷著要出院。
黃毛哪里勸得住他,急得一腦門汗,道:“我的哥!你別鬧了行不行!你這傷口還沒好全呢,線也沒拆,醫(yī)生說了不能出院!你得聽醫(yī)生的啊!”
嚴浩呸了一聲,沉聲喝道:“我自己什么情況我不知道?我說能出院就能出院。”說著就指揮另一個小弟幫他收拾東西。
黃毛哭喪著臉,不知道拿他怎么辦。
正鬧著,病房里響起一串手機鈴聲。黃毛一聽這熟悉的旋律,便說:“哥,你的電話。”他從床單上撈起嚴浩的手機,遞給他。
嚴浩接過來一看,是一串陌生號碼,當即眉頭一皺,接通電話:“誰?”
話筒里傳來清脆的笑聲,那頭的人樂呵呵道:“嚴浩,聽說你住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