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阿姨。”裴舒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著她,“有什么不對嗎?”
裴舒自嫁入程家,都是喊她一聲“媽”,這婆媳關(guān)系還在呢,她居然改口喊自己“阿姨”了?
章慧一臉驚駭?shù)乜聪蚺崮福袷且u評理似的,可裴母一臉淡然,似乎并不覺得裴舒的稱呼有什么不對。
到這種時候,章慧再傻也該反應過來了,心里猛地下沉。
這家人怕是早已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
她看了看裴舒,又掃了一眼裴舒身旁的男人,最后視線落到裴母身上,說道:“親家母,我有幾句話要跟裴舒單獨說。”
裴母面露遲疑,見裴舒不動聲色地朝她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先把蛋糕拿去冰箱凍上了。阿炎,你也過來幫幫忙。”
裴炎看了裴舒一眼,得到裴舒一個安撫的眼神,這才緩緩站起身來,跟著裴母一同離開。
客廳里剩下裴舒和章慧兩人。
章慧有好一陣子沒見著裴舒了,今天冷不丁一見,都有些不敢認了。不說她的外貌,單說她的氣質(zhì),就跟以往千差萬別。裴舒笑盈盈坐在對面沙發(fā)上,卻有股凌人的氣勢,看起來不好惹。
在來之前,她想著只要自己好生勸勸幾句,裴舒怎么著也會給她點面子,可這一照面,她已經(jīng)沒有一點把握了。
“裴舒……”章慧緩緩開口,語氣里還帶著關(guān)懷,“你和以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跟媽說說嗎?”
“章阿姨,”裴舒糾正她的稱呼,也不顧章慧難看的臉色,笑吟吟說道:“程以南都跟你說了吧,不然你也不會親自找上門來。”
章慧面色一白,“說是說了……”
裴舒身子往后,舒舒服服地靠著沙發(fā)背,說道:“就是那么一回事,我要跟他離婚。”
章慧忍不住站起身,走過去坐到她身旁,急切道:“怎么說離就離了呢?離婚可不是小事,你不能這樣鬧著玩。”
“鬧?”裴舒一聽就樂了,輕笑出聲,“果然是母子,血脈相連,連腦子里想法都是一致的。”
章慧聽出她話里隱約的嘲諷意味,面上再也端不住了,喝道:“裴舒,你也太目無尊長了!有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裴舒坐直身來,臉上的笑意收斂干凈,冷聲道:“章阿姨,你是不是有點搞笑了,到我裴家來教我怎么做人?未免管得太寬了吧。還有,這些話我奉勸你拿回家好好教教你兒子,免得他在外被人嘲笑沒家教!”
“你、你說什么?!”
章慧被罵得目瞪口呆,裴舒居然敢這么跟她說話?!
裴舒雙手環(huán)在胸前,挑挑眉,“沒聽夠?”
“好呀!”章慧氣急攻心,平日里溫和慈善的樣子也做不下去了,一手直直指著裴舒,咬著牙惡狠狠道:“好啊裴舒你,沒想到你之前的孝順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我怎么就沒早點見識到你的真面目呢!”
裴舒冷漠地看向她,說:“章阿姨,你捫心自問,之前我對你的孝順是裝出來的?你要是覺得我是裝的,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我把你當親媽一樣孝敬,你們母子倆又是怎么回報我的?”
章慧氣得渾身哆嗦,偏偏又被裴舒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半晌,她才冷聲回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了。以南那邊,我也不是沒勸過,可你想想,他能聽我的嗎?”
裴舒幽幽地看著她,“勸不了他,你倒是來勸我隱忍了?章阿姨,我又不是你,學不來隱忍的本事。”
章慧一下子被她的話戳到痛處,她什么都能忍,唯獨不能容忍別人這么直白地揭她老底。
她一下暴起,怒道:“裴舒你真是不識好歹!難怪這么多年,以南都不愛你,只愛著外頭的施小曼!可不是嘛,人家比你漂亮,比你善解人意!我、我要不是為你好我也不會巴巴地上門來勸你,你以為我閑著呢?沒想到你竟然這么不識好歹!”
裴舒不為所動,淡淡地笑了笑,說:“章阿姨,說錯了吧。”
“你為了誰好呢?為了我好就是勸我別離婚,勸我回去忍辱負重?為我好就是當初相親的時候你明知道程以南有女朋友,卻還瞞著,反倒極力撮合我們的婚事?為我好就是你一邊忽悠著我,一邊又把施小曼也當你兒媳婦一樣對待?章阿姨,你是不是當我傻?”
章慧從沒想過自己的心思會被人赤|裸裸戳穿,窘迫得漲紅了臉。她不喜歡裴舒,也瞧不上施小曼,甚至冷眼享受著她倆在痛苦中掙扎。
現(xiàn)在,裴舒直接把臉面撕破了,她也用不著偽裝下去。
她瞧著裴舒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心里恨極了,冷笑道:“行啊,你要離是吧,沒問題!如你所愿!這回以南就算不想離我也會逼著他離的,我還會讓他把施小曼娶回程家!裴舒,你就等著哭吧,以后你千萬別回頭求我!”
裴舒端坐不動,嘴角帶著笑意,說道:“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