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花園餐廳的設(shè)計顯然考慮了客人的隱私,因而餐桌之間隔得遠(yuǎn),之間又有綠植藤蔓隔開,顯得份外清幽。葉珊這一聲吼來得突然,引來周圍客人的注意。
裴舒連忙拉她坐下來,一派輕松地重復(fù)道:“我說——我準(zhǔn)備跟程以南離婚啊。”
“你……你、你認(rèn)真的?”葉珊雙眼瞪大,聲音都抖了。
裴舒點點頭,略帶自嘲地說:“出去一趟我才想明白,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他既然在外面有真愛,我也不愿意阻撓別人追求幸福。”
葉珊怔住,久久沒有緩過來。
以裴舒對程以南的執(zhí)著程度,離婚這事從裴舒嘴里主動說出來,簡直天方夜譚!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為了程以南一哭二鬧三上吊!
靜了半晌,葉珊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貼到裴舒額頭上,試探道:“裴舒,你沒發(fā)燒吧?”
裴舒輕笑著將她的手拍開,嬌嗔道:“神經(jīng)病啊你。”
葉珊嘀咕著收回手,還是不相信,又問道:“你真要離婚?!”
“你以為我說著好玩?”裴舒挑挑眉,一臉不以為意,“這事我已經(jīng)決定了。想著應(yīng)該先告訴你一聲,兩家生意上的事你好有個掂量。”
原主在這段婚姻中被欺負(fù)得這么厲害,活得簡直憋屈,裴舒可不打算繼續(xù)委屈自己。況且,原主可是說了不愿再受情愛之苦,裴舒自然沒必要跟著程以南變相守活寡。
這廂,葉珊覺得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她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后,才說:“我的姐啊,你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搞大事的啊?!程家能同意?”
裴舒輕笑,說:“這事我已經(jīng)找律師運(yùn)作了,等資料準(zhǔn)備妥當(dāng)我就找程以南攤牌,這婚他不離也得離。”
葉珊這才相信她是來真的。
“那程家和裴家不得變天了?!”她一下子坐直身來,有些擔(dān)憂,“我之前確實總勸你別一頭栽在程以南身上,別把這輩子都耗進(jìn)去,可你倆離婚畢竟不是小事,這關(guān)乎到兩個家族以后的……裴舒,你考慮清楚了?”
裴舒拍拍她的手,安撫說:“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嘆了一口氣,裴舒繼續(xù)說:“葉珊,以前你老勸我,其實我不是沒有把你的話聽進(jìn)去,只不過——那時候我不甘心,不肯認(rèn)輸,現(xiàn)在想想,與其說我是愛程以南愛得不行,不如說我更多是在跟自己賭氣。”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平靜,神容恬淡。
“我以為自己不顧一切地付出,總有一天他會看到我的努力,他會醒悟我比外面的女人好,現(xiàn)在才知道,他不愛就是不愛,我再怎么努力在他眼里也是不值一提。出國一趟,我看到生命更多的可能性,不想再綁死在一個男人身上。”
她眼里有憐憫的光,卻不是自矜自憐,而是仿佛置身事外,以旁觀者的身份對自己的心路歷程進(jìn)行剖析。
葉珊一時間定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她搖了搖腦袋,隨后抬起濕潤的眼睛,笑著說:“裴舒,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支持你!”
裴舒看著她,相視而笑,心里不免感到一絲苦澀:這可是原主用生命換來的頓悟啊。
兩人正說著話,電話突然響了。
裴舒拿起手機(jī)看了一眼屏幕,上頭亮著“張秘書”三個字。
是張濤,程以南的秘書。
裴舒把屏幕轉(zhuǎn)向葉珊,無聲地做了個嘴型:“張濤”,隨后接起電話。
電話一通,對面男人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傳來:“程太太,程總讓我通知您一聲,下周五是程夫人生日宴會,請您提前做好準(zhǔn)備。”
他口中的程夫人,是程家現(xiàn)任家主的夫人,也就是程以南的母親。然而,這個程夫人卻是小三上位,而程以南呢,名副其實的私生子,兩人一直被程父養(yǎng)在外頭。誰知道,程以南讀高中的時候,程家家主的正房夫人突然患了癌癥一命嗚呼,這位小三便帶著兒子成功入主中宮。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人人見了都得客氣叫一聲:程夫人。
也算是熬出頭了。
裴舒心里冷笑,老子喜歡在外面養(yǎng)人,兒子也不例外,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里這么想著,裴舒臉上露出一個滿是諷刺的笑容,然而,開口的語氣卻是柔和甜美:“啊,是媽的生日啊,我記得。”
葉珊在對面看得咋舌,又聽得裴舒繼續(xù)說:“我知道了。以南有沒有說讓我準(zhǔn)備些什么禮物呢?”
張秘書明顯因她甜美的語氣愣了一下,才回道:“程總說您知道程夫人的喜好,讓您操辦就行。”
“好吧。”裴舒直接應(yīng)承下來,又問:“以南最近工作很忙嗎?”
她總是追問打探程總的行蹤,疑神疑鬼,張濤已經(jīng)見怪不怪。他心里厭煩,又恢復(fù)了冷淡的語氣,說:“程總一直很——”
一個“忙”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裴舒打斷,她急急忙忙地說:“哎呀,先這樣吧,我還有事。”
說完掛了電話。
這電話掛得突然,張濤聽到話筒里傳來的嘟嘟忙音,還沒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