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某某手中的雪糕融化、滴到她手背上。算了,先吃了再說。楊某某把手背舔干凈,發(fā)狠似的咬下一大口。心頭卻梗著,她怎么向媽媽要錢呢
楊某某從來沒有零花錢的。別的小孩兜里多少揣個三毛、五毛的,她呢,連五分錢都沒有!五分錢只夠買一包最便宜的酸酸粉。
酸酸粉,就是里面自帶勺子的那種酸甜的細粉,很小一包。家里拮據(jù)的孩子最愛買這種零食。輕輕撕開包裝,取出小勺子,舀小半勺,仰頭、倒進嘴里,讓它慢慢融化在舌尖。邊吃邊玩兒,一包酸酸粉能夠支撐半天。
就是這樣便宜實惠的酸酸粉,楊某某也只吃過一回,還是外婆買的。大部分時候,她守在手中有零食的同學旁邊,巴巴看別人吃。
別人轉過身去、把后背向著她。
她又轉到人家面前。
“楊某某,想吃自己買唄!”
楊某某漲紅了臉,“誰說我想吃了”自己買說得倒輕巧,她又沒有零花錢。她也試著伸手向爸媽要過,結果可想而知。
哎……楊某某吃著雪糕,卻感覺不到涼意。
晚上,吃完飯,她主動收拾碗筷,把一張已經翻皮的舊木頭桌子擦得閃閃發(fā)亮。
爸爸取下眼鏡,在衣角上擦了擦,“楊某某,無事獻殷勤啊。”爸爸是語文老師,總愛時不時賣弄下風采。這種時候,他通常會遭受媽媽不同版本的白眼,視情況而定。
果然,媽媽眼皮上翻,白了爸爸一眼。這種白眼的意思是,你酸不酸
媽媽說,“娃兒勤快,你有意見最近多虧我多花了心思教育楊某某,看來效果不錯。”
楊某某驚愕,媽媽對她做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她仔細回想搜索,難道是那兩顆鴨蛋的感化不管這些了,楊某某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要錢。
媽媽絮絮叨叨接著說,“看看我們家楊某某,聰明努力,懂事體貼。別人家孩子成天向伸手爸爸媽媽要這要那,我們家楊某某就不會。”
我也想啊!我要,你們給嗎楊某某擦桌子更用力了,恨不能從里面擦出幾毛錢來。她要的不多,足夠回請別人就行了。
沒要到錢,練舞時她不免有點躲閃,生怕有人提起雪糕的事。好在女孩子們沒有一個主動請吃雪糕,大家似乎心照不宣、假裝遺忘了這事。楊某某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心頭的大石頭也悄然落地。
終于,表演這天到了。她如愿地被涂成紅臉蛋,額頭中心一顆紅痣。她和其他女孩們害羞地相互打量,站在舞臺旁手牽手準備就位。大家的手心全濕了。
輪到她們了。大家飛也似的奔上臺。音樂響起,舞蹈開始。
楊某某邊跳邊咧嘴笑。她不時打量臺下,黑壓壓的一片,她幸福得有些眩暈。她是舞臺上的明星,她是最耀眼的孩子!她跳啊跳啊,直到舞蹈結束,還意猶未盡。
下臺來,她得到了一塊小手帕。每個表演的孩子都有。她拿著手帕一路飛奔找到臺下的媽媽。
不知道是被擠的還是怎么,媽媽的臉看起來有點變形,因為楊某某從來沒見過媽媽這個樣子。
媽媽的臉都快笑爛了,兩排牙齒全部露出。
“媽媽,我是不是跳得最好的”楊某某氣喘吁吁。
“你呀,你是跳得最差的。”媽媽笑得更開心了。
“哼,有本事你也上臺去!”楊某某把手帕塞媽媽手里。她很熱,用手抹汗。
媽媽伸手,拿手帕給她擦汗。擦完,把手帕塞回她手里,順便,塞給她五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