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墨家的晚宴結(jié)束以后,徐靜之和白殤殤想去周圍逛逛。附近是個風景秀麗的村落,今晚又是中秋前后,明月高懸,小兩口都有興致,提前撤了。莊墨送走他們,發(fā)現(xiàn)玄原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眼神嫌棄。
玄原:“我的車沒電了。”他新買的特斯拉。
莊墨:“怎么會沒電呢”
玄原:“你家的汪沖我叫。”
莊墨:“然后呢”
玄原:“我沖他按喇叭。”
莊墨:“……”
玄原:“然后就沒電了。”
莊墨:“你去跟汪睡。”
玄原:“滾。”
莊墨給玄原整理出一間臥室,下樓讓地寶擦客廳。在家里設(shè)宴還是挺累人的,任明卿身體不好,他都沒讓他幫忙,此時也身心俱疲。無意間瞄到浴池,突然想泡澡。
任明卿下樓的時候,哇了一聲。
家里有個特別小的浴池,長寬都不到兩米,就嵌在走廊盡頭,正對花園。莊墨把前后的竹簾子都卷了起來,舒服地泡在浴池里,雙手懶洋洋地搭在臺沿,從他的角度可以望見外頭的月亮。
“舒服嗎”任明卿好奇地走到他身邊。
莊墨沖他一挑眉:“下來。”
水汽氤氳,任明卿的臉變得模糊不清,但莊墨看得出他害羞的情態(tài)。
“可以嗎要不我等你洗完……”
莊墨重復(fù):“下來。”
任明卿照做了。他開始脫自己的衣服。莊墨心頭掠過遐思。
最近幾天,莊墨一直思考他該怎樣追求任明卿,而他們之間又橫亙著一個性向問題。
他翻看了資料,又詢問了穆以素,穆以素說這個問題應(yīng)該被嚴肅對待。有些人是蘿卜,有些人是青菜,但蘿卜不會變成青菜。
“當然你可以強行把他從蘿卜變成青菜。你對他很有影響力,他也順從你。但你要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性,強扭的瓜不甜。”
也就是說,他選擇了任明卿,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jīng)無可救藥;但任明卿應(yīng)該有的選。
如果任明卿不是同性戀,莊墨不打算掰彎他。這樣不道德,也沒有意義。
他很紳士,同樣也很驕傲,他不能接受任明卿是強迫接受自己的。強迫……就好像自己是某種不值一提的東西,某種涎皮賴臉的東西,或是某種病態(tài)、懦弱、需要他憐憫的東西。
那么――怎么才能知道他的性向呢
莊墨試探得很小心。
他不能沖上去問他:“你是同性戀嗎你愿意接受我嗎”
性向適用“測不準原理”。物理學(xué)上說,你在測量的時候就已經(jīng)改變它了;莊墨說,你在問出口的時候就在掰彎他了。任明卿是個軟弱的人,在他們倆的關(guān)系里莊墨有絕對領(lǐng)導(dǎo)力,他說什么任明卿都順著他。任明卿很可能腦袋一熱就說好啊好啊,莊墨都能想象出那個畫面。
莊墨當然期待他點頭,但他不能腦袋一熱。莊墨要的不是腦袋一熱。他需要任明卿也跟他一樣,小心翼翼,謹慎理智,就像在針尖上跳舞。
莊墨試探得很小心。就像在今晚,這么多朋友都在,他把胳膊搭在任明卿的肩膀上,向所有人笑著宣布,說他們是新婚燕爾。任明卿沒有任何反應(yīng),莊墨很清楚。他的呼吸正常,他的眼神坦蕩,他的體溫恒定,他的身體從頭到尾都那么放松,他可以隨意擺布。任明卿真得很習慣他了,只是沒有愛情。他從頭到尾連一絲緊張悸動都沒有給他,如果有,也是因為他的小師叔被莊墨欺負了。
莊墨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因為那幾分鐘里他屏息靜氣,他不敢看他,他出了一身的虛汗,他的身體崩得很緊,生怕泄露一點秘密。其實他從頭到腳都寫滿了我愛你,所以他知道任明卿沒有心。
他們有過同床共枕,也在狹窄的小床上彼此相擁。他們談?wù)撨^愛情,甚至談?wù)撨^性。莊墨雖然試探得很小心,但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沒有過界的事,他能做的都做了。他撫摸過他,也引誘過他。
莊墨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覺得任明卿是同性戀者了,他甚至不覺得他是個異性戀者。任明卿很純粹,他壓根什么都不戀,只想寫小說。
襯衫被解開了,整齊地放在一邊。卡其色的長褲也松開了,堆疊在纖細的腳踝邊上,雙腿從里面掙脫,褲子被提起來,整整齊齊地擺在了襯衫上。緊接著空氣變得十分安靜,燥熱,幾秒種后,莊墨看到順著他纖細的雙腿落下來一條平角內(nèi)褲。
莊墨:“……”
莊墨收回了目光,他的頭腦跟這水霧一樣渾濁不清醒。他是想引誘任明卿,但是他還沒有回過神來,任明卿就脫光了。莊墨覺得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
水波蕩漾,他坐下了。莊墨忍不住偷看了他一眼。是他日思夜想的,坐在浴池邊上,滑稽地用腳尖量水溫。
“有點燙。”任明卿無意義地笑。
他翻了個身,抓著把手下到浴池里,光著屁股蛋子。
他再度跟莊墨面對面的時候,莊墨低頭斂目,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任明卿永遠也猜不到莊墨為什么生氣。
總的來說,莊墨覺得他的屁股出人意料的圓潤,飽滿,性感。好屁股。但問題是他就這么光著屁股蛋子下來了,太過分了,不矜持。
莊墨知道自己理應(yīng)知足,畢竟他占了任明卿的便宜。但是,他又覺得很煩躁,甚至怨天尤人。你看,任明卿完全沒有那根筋。他現(xiàn)在泡在距離他一臂之遙的水里,舒服地閉上了眼睛,還發(fā)出了可愛的,對“莊先生”所代表的危險一無所知。他們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他不會恐慌,不會害羞,不會矜持,他就是個下澡堂的大老爺們,會興致勃勃地掏出那玩意兒跟你比大小。
“我最近好像胖了。”任明卿拍拍自己的胸脯,跟莊墨匯報。
莊墨轉(zhuǎn)開了目光。這個小家伙把胸口拍得紅紅白白的,不啻于嫩羊肉在火鍋里往自己頭上撒孜然。
“胖什么。”他剛撿到任明卿的時候,他175的個子,不到110斤,骨瘦如柴。好不容易養(yǎng)胖一丁點,又進了醫(yī)院,一朝回到解放前。
“這個冬天你起碼給我胖20斤。”莊墨給他下達指標。
“……那我長的都是肥膘。”任明卿淌水挨到他身邊,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就都是精肉。”研究了半天,羨慕地望著他,“結(jié)實又有彈性,很精壯。”
“我也很久沒打拳了。”莊墨無奈地抬頭。他低頭就看到水里若隱若現(xiàn)的小腰小腿,還有那什么。這個小討債鬼怎么盡投懷送抱,他又不是柳下惠。
“我跟你比起來沒有肌肉,你是怎么練的”任明卿舉起了手臂,讓他摸摸。
莊墨的笑容漸漸消失。在任明卿“你給我診斷診斷”的期盼眼神中,禮節(jié)性地握住了他的臂膀。任明卿是真得瘦,他居然可以整個握住,不過他骨頭蠻細的,摸上去也有幾兩肉。莊墨抄著他白生生的手臂,心想:如果現(xiàn)在把他扭過來按在墻壁上……
“你換香水了”任明卿近距離跟莊墨呆在一起,陌生的氣息濃烈到無法忽略。
“沒錯。”莊墨平常用的是愛馬仕大地,可是最近換成了巴寶莉新倫敦。“感覺怎樣”他是為任明卿換的,任明卿能注意到,這讓他很興奮。
“嗯……從前的那一款端莊典雅,蠻好聞的;現(xiàn)在的……煙草味道很濃重,還有一股麝香味,很……很性感。”任明卿斟詞酌句地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