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席的還有七八個男女,但他的雙眼卻只看到坐在鹿晴對面——正把薯條沾了番茄醬要喂她的趙凜。
“誒!那不是薄夜里嗎”隔壁卡座傳來一聲驚呼。
鹿晴下意識地朝窗外看,距離餐廳幾米遠的地方,薄夜里一個人站在那里,察覺到她的視線,飛快地別過臉,抬腳就走。
羅薇也看到:“他也來吃飯不過,園內(nèi)最好的餐廳就是必勝客了,他怎么走了難不成要去隔壁小吃攤蹲路邊啃肉串”
鹿晴腦補了一下,那畫面,相當違和。
“我過去看看。”她說著要走。
趙凜那根薯條沒能成功喂到她嘴里,手懸在半空,臉色不大好看:“你去看什么他不是說了,要一個人清靜”
“可是……”鹿晴望著窗外,已經(jīng)快看不到薄夜里的身影了,“我是班委,我答應蕭姐今天要好好照顧他。”
趙凜旁邊的男生噗嗤笑了:“他是小學生嗎還需要班委照顧。”
在旁人眼中,薄夜里的確不需要這份多余的照顧,但鹿晴深知他的情況,獨自置身人來人往的主題公園,對他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挑戰(zhàn)。
她開始后悔,剛才沒有堅持跟著他。
即便是想一個人清靜,她也可以在轉(zhuǎn)身就能看到的地方陪伴。
想到這里,鹿晴便一刻都不肯再耽誤,拿了包就走。
趙凜手里的那根薯條被捏成兩截,他忍了忍,沒忍住,揚聲喊了句:“至少把東西吃完再走!”
鹿晴頭也沒回:“不了!我吃了塊披薩,已經(jīng)飽了!”
“還真走了”直到人影再看不見,趙凜旁邊的男生摸了摸鼻子,打破沉默,“凜哥,不是我多嘴,但你這小青梅…明顯就是看上那裝逼仔了!”
趙凜不悅地掃了他一眼。
男生求生欲很強地拉了隔壁女生:“不是我說的,你問她,是不是那么回事”
學校里流言早就傳得滿天飛。
什么鹿晴死纏爛打、自薦枕席、有其母必有其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女生礙于趙凜的面子,話說得很委婉:“鹿晴不是每天都跟他一起上學嗎早上在船上還要讓座位給他,我們碰到她的時候也是兩人單獨行動,關系應該挺好吧……”
無論是一起上學還是牽手,這些親密,原本都是屬于他的……
趙凜扔掉那截黏在指尖的薯條,心煩意亂地打斷:“行了,吃飯吧。”
“薄夜里!薄夜里你等等!”
鹿晴繞著餐飲區(qū)追了一路,總算在偏角的小路口攔到了人。
她撐著膝蓋喘氣,一只手揪住他衣袖不肯放,“干嘛躲我你剛才明明聽到我喊你了的。”
薄夜里冷著臉,語氣生硬:“沒有。”
他這么一說,鹿晴便自動忽視那些明顯撒謊的小細節(jié),自動接收。她話鋒一轉(zhuǎn),問:“你午飯吃了嗎”
“跟你有什么關系”
聲音冷淡,隱約跳躍著暴躁。
鹿晴重新站直身體,一雙眼目不轉(zhuǎn)睛看著薄夜里。
被看得不自在,薄夜里眉擰得更緊:“沒事就回去,別總煩我。”
說完,也沒等她回答,他側(cè)身要走。
鹿晴張開手臂,牢牢攔住路,又打量了他片刻,不確定地問:“薄夜里,你是不是…生氣了呀”
下一秒,衣領被提起來。
薄夜里把她拎到旁邊的花壇上,眼底是惱羞成怒的火苗:“少自作多情!”
鹿晴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困惑不已。
她問他是不是生氣了,跟自作多情有什么關系
她愣神的那會兒,薄夜里已經(jīng)快要折返到餐飲區(qū)的入口。
他也不明白,自己最近的無名火從何而來,情緒波動得完全不像他。
算了,回去了,他今天根本就不該來這個鬼地方。
“薄夜里——!”
要命的聲音再次響起。
鹿晴舉著串棉花糖追了過來,“獨角獸棉花糖!你嘗嘗!”
薄夜里沒停,腳步卻緩下來,拒絕毫不客氣:“不吃。”
鹿晴墊著腳,棉花糖湊到他眼皮子底下:“嘗一口!就一口!保準你喜歡。”
少女烏亮的眼眸像是盛滿了星星,如此期待的神情,讓人不忍拒絕。
薄夜里舒一口氣,妥協(xié)地低頭,湊近那團柔軟的棉花糖,咬了一口。
“怎么樣”
他嫌棄地皺眉:“不怎么樣。”
“怎么會呢……”鹿晴疑惑地拿回棉花糖,就著他咬過的地方也咬了一口,誘人的甜化開舌尖,她不解地抬頭,“很好吃呀!”
然而,剛剛還站在面前的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開,留給她一抹倉惶背影。
像是生怕她要追上去逼他吃第二口。
鹿晴舉著那串棉花糖,表情懷疑人生。
——有這么難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