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仙兼定拉開雪見房間的門的時候,小孩身上還殘留著溫度。在歌仙兼定的后面,本丸所有的付喪神都在。時鐘已經(jīng)走過了12點,今天,本來該是羽生雪見二十歲的生日,如此特別的日子,他們卻再不能和她一起度過了。
小烏丸半抱著雪見,一下又一下的順著雪見的頭發(fā),就像無數(shù)個雪見做了噩夢去找他的夜晚一樣。聽到動靜,太刀的付喪神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是沒有一絲一毫偏差的柔和。
“姬殿睡了。”他說,“到天亮再叫醒她吧。”
“好。”歌仙聽見背后有人這么說道,“我們守著她,到天亮再叫醒她,我們可是準備了驚喜呢。”他有些分不清楚這是誰的聲音了,不過也沒什么關(guān)系。這個時候沒有誰會關(guān)心這個。
審神者的房間外間并不是很寬敞,所有的付喪神都擠進來就顯得更加的狹小了。沒人抱怨這個,小烏丸懷里那個安安靜靜的孩子牽扯了他們所有的思緒。
壓切長谷部把自己外套蓋在雪見身上,雖然是夏天,但夜晚還是有些涼的。小烏丸沒有阻止長谷部的動作,他拉了一下有些滑落的外套,給雪見裹得嚴實了一些。
“不要生病了啊,姬殿,不然下一次就不帶你出門去游樂場了。”加州清光的聲音有些啞,似乎是感冒了,他低下頭,用手指抹去眼角突然出現(xiàn)的液體。什么嘛,是下雨了嗎房間是不是也漏水了,明天要不要拜托同田貫修理一下啊。
“說的是呢,生病了,可就不能出去玩了。”三日月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出來,卻還是失敗了,“不是說要看著我當番嗎老爺爺可不敢再逃內(nèi)番了,姬殿能不能把王庭換回小云雀呢”沒有回答,三日月抬起手擋了一下臉,“啊,果然是個老爺爺了,都忘記姬殿已經(jīng)睡了呢,那我們明天再說吧。”
“說起來,姬殿已經(jīng)二十歲了呢,可以跟我學一下怎么玩繩子了呢。”龜甲貞宗的話說出來,卻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包括太鼓鐘貞宗和物吉貞宗。這兩把刀,一把窩在燭臺切懷里,一把窩在龜甲懷里。龜甲感受到了衣服漸漸被浸濕,卻沒說什么,只是輕輕拍了拍物吉的背。
我沒能給姬殿帶來幸運啊,明明“物吉貞宗”是一把可以給主君帶來幸運的刀啊。
短刀們除了藥研之外,每一把都是和太鼓鐘一樣的動作,被相鄰的年長者抱在懷里,輕輕拍著背。他們都安靜著,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打擾到熟睡中的雪見。
時間一點一點的滑過,一縷晨光從沒有關(guān)上的門口處偷溜了進來。這像是一個信號一樣,保持了一個姿勢枯坐了半夜的付喪神們開始動了起來。
清光、亂和次郎起身去內(nèi)室拿了一大一小兩個盒子出來,亂手里還拿了一把梳子。
“先給姬殿換衣服吧,時間還早,還是不要叫醒她了。”亂的鼻音很重,眼睛也紅腫著,但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件衣服,我可是和清光他們選了好久呢。”
米白色的振袖,上繪寓意美好的長壽草和仙鶴。比起雪見之前的所有和服都要來的成熟一些。畢竟是二十歲的大姑娘了,總不能還和小的時候一樣吧。
石切丸和太郎太刀在雪見換好衣服,梳好頭發(fā)之后,取下了小孩一直貼身帶著的御守放在一邊的漆盒之內(nèi),里面不多不少,剛好十九個,是雪見之前換下來的。笑面青江則是拿起了一個全新的御守。
“雖然我不是神社的那些人,不過作為靈刀,還是可以守護你的。”青發(fā)的大|差重復著每一年都要重復的話語,只是今年,得不到回應了。不過青江知道雪見會怎么回答,雪見每一年的回答,青江都銘記在心里,就算每一年都不一樣,青江也還是能猜出來,今年雪見會說什么。
短刀們不知道什么時候隨著三名槍還有同田貫正國一同出去了,房間里剩下的刀沉默的看著他們的動作,就算是最跳脫的鶴丸國永,也是安靜的看著,一言不發(fā)。
當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之后,一期一振上前從小烏丸懷里抱起像娃娃一樣精致的雪見,輕聲道,“再睡一會兒吧,等到了大廳我再叫你。”原本會蹭一蹭他,打個哈欠繼續(xù)睡的女孩,此刻沉默的像個玩偶一樣。一期一振的手在顫抖,他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幸好鶴丸離得近扶了他一下,只是鶴丸自己都在抖,一期看了他一眼,勉強笑笑。
大廳里本來應該裝飾著各種彩帶的,雖然現(xiàn)在也還裝飾著這些,只是那個放在大廳正中央的乳白色的棺木,與整個大廳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一期一振從未覺得身體是如此的沉重,從門口走向棺木的這一小段距離,像是一整年那樣漫長,不,比那還要漫長。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手臂也抖得快要抱不住懷里的女孩。可是在其他付喪神看來,一期一振走的是那樣的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期就已經(jīng)走到了棺木的邊上。
“不要!”不知道是誰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哭音,所有人都知道,一期一放下去,就是再也不見,再也、不見……怎么可以這樣……
隨朝露降臨,隨朝露消逝,人類的一生,就這么短暫的嗎短暫到他們還不曾厭倦,就已經(jīng)分隔兩處,再不相見。
“姬殿,已經(jīng)是早上了,你該起床了。”巖融的聲音,都沒有以往大了。之前雪見可是一聽到巖融叫醒的聲音就能立刻跳起來的,可是她現(xiàn)在一點反應都沒有。巖融死死拉著今劍,不讓他沖過去。活潑元氣的小天狗滿臉都是淚,在巖融手里掙扎著。最后還是三日月和小狐丸一人一邊按住了今劍的肩膀,才讓他稍微安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