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他的身體,正因為郁朵的離開,而一點一點變得透明起來。
等到傅司年發(fā)現(xiàn)時,他幾乎能透過自己手掌看到另一邊。
他低頭看著自己漸漸透明的身體,眉心緊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自己這個狀況,繼續(xù)這么下去,不用過多久,定會徹底消失不見。
或許這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魂飛魄散
但是為什么會這樣
傅司年很快冷靜下來,思索著最近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fā)生,之前還從未發(fā)生過,要說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只有……
……郁朵
他倏然想起,這段時間他之所以一直安然無恙,是因為他一直待在郁朵的身邊
有了猜測之后對比過往,傅司年覺得這個猜測越發(fā)真實。
身體透明速度越來越快,看著別墅外坐進車內(nèi)的郁朵,以及即將開車的司機,傅司年表情復(fù)雜。
去,魂飛魄散,不去也是魂飛魄散。
去或者不去都逃不過。
既然逃不過,不如就去會會那個所謂的聞大師。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五分鐘后,他坐在車后座郁朵的身邊,眼看著身體一點一點從透明變實體,沉著臉并表示拒絕說話。
郁朵沒讓司機送她去醫(yī)院,而是去了城西路的春風(fēng)巷子里。
這條巷子挺有名,也挺古老的,紅墻磚瓦,還保留著從前的痕跡,叫賣聲從巷子深處傳來,時不時還能聽見犬吠聲。
“大爺您好,請問您知道住在春風(fēng)巷子里的聞大師嗎”
路邊烤餅的大爺看了郁朵一眼,還挺和氣,笑道:“小姑娘,你找聞大師什么事啊”
“沒……沒什么大事,我就是有點私事想問問他老人家。”
“是這樣……那你沿著這條巷子一直往前走,走到底,拐個彎,第二個大門就是聞大師的家,去吧孩子,碰碰運氣。”
碰碰運氣
郁朵不明白這大爺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出于禮貌,笑著道謝,“謝謝您大爺。”
“客氣了。”
郁朵往前走,走到巷子盡頭,拐彎,第二個大門緊閉著。
應(yīng)該就是這了。
郁朵上前敲了敲門,半晌門內(nèi)沒傳出聲音來。
她又耐心敲了敲。
“誰啊。”
有人!
郁朵一驚,她這運氣還挺好。
“是聞大師嗎”
門咯吱一聲開了,一名年過花甲的老人站在門口,笑瞇瞇望著她,“小姑娘找我什么事”
眼前這老人家頭發(fā)白了大半,可面容慈祥和藹,穿著大褂很干凈,符合郁朵心目中大師的形象。
“聞大師,我有些私事想和您單獨聊聊,您看您有時間嗎”
“行,進來吧。”聞大師讓出一側(cè)讓她進來。
郁朵道謝后進了院子。
“大師,我丈夫一個月前過世了,可是我最近總感覺他就在我身邊……”
聞大師聞言恍然大悟,“你想見見你丈夫”
郁朵忙搖頭,打死也不見傅司年。
她心里有數(shù),這段時間以她的所作所為,傅司年怕是吃了自己的心都有。
“不不不,”郁朵心虛得很,“您看,他都去世這么久了,我現(xiàn)在過得也很好,他不去投胎,繼續(xù)待在我身邊怎么行我就想讓您告訴他,我現(xiàn)在很好,他趕緊去投胎吧。”
聞大師點頭,“我明白了。”
郁朵笑道:“這事您能辦嗎”
“能是能辦,不過……”聞大師面露難色。
郁朵連忙將卡拿出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你那有沒有你丈夫用過的東西”
“用過的”
“或者是碰過的。”
“碰過的……”郁朵想了想,在自己身上上下搜尋,最后將目光放在自己的戒指上,問道:“這枚戒指是他親手給我戴上的,可以嗎”
聞大師看了會,點頭,“可。”
郁朵忙取下來給他。
聞大師拿著這枚戒指端詳片刻,“你在這稍等片刻。”
郁朵誠心道:“那就拜托大師了。”
待到大師進了里屋,郁朵這才雙手合十,嘴里絮絮叨叨,“老公,既然你死都死了,就趕緊去投胎吧,我……我發(fā)誓,我不改嫁,我絕不改嫁!替你守一輩子寡!你就原諒我吧。”
小等了片刻,聞大師這才從里屋出來,將戒指還給她,坐在椅子上,故弄玄虛嘆了口氣。
郁朵緊張問道:“大師,怎么樣了”
聞大師一瞬不瞬看了她一眼。
郁朵心里直發(fā)慌,不會吧,傅司年不答應(yīng)還是要帶自己一塊走
她雙腿直哆嗦。
就在郁朵差點沒忍住的時候,聞大師給了她一顆定心丸,“放心,他已經(jīng)走了。”
“走了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
郁朵驚喜交加,“大師,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你救我……不是,你救了我老公!”
她將那張卡遞過去,聞大師半推半就接了。
“你這脖子上……”
郁朵低頭一瞧,脖子上的紐扣竟然全松了,大片的紅印就這么露了出來。
她連忙將脖子上松了紐扣系上,正準(zhǔn)備說沒事時,就聽見聞大師說:“你這是過敏啊,來,用老朽我自制的青草膏擦一擦,兩天保管好!”
說著,聞大師將一罐綠色的小瓶子遞給郁朵。
郁朵茫然接過,指著自己的脖子,“這是過敏”
“紅紅的一片,可不就是過敏看起來是有點嚴重,不過放心,這瓶青草膏轉(zhuǎn)治過敏,我不要錢,你拿去擦吧。”
青草膏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郁朵突然對聞大師發(fā)出直擊靈魂的拷問:“聞大師,您……有老婆嗎”
當(dāng)然,最后郁朵是被轟出來的。
不過沒關(guān)系。
傅司年既然已經(jīng)去投胎了,那以后就不能像這段時間那樣嚇?biāo)?
她又能愉快的欣賞美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心情大好,一陣涼氣從四面八方而來,郁朵打了個寒顫,對司機小張道:“小張,把空調(diào)關(guān)了,有點冷。”
“好的太太。”
小張去關(guān)空調(diào),后知后覺才反應(yīng)過來。
車里沒開空調(diào)啊。